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迦楼罗神功的确是我少林绝学,难怪两位会特地来此。”渡会抬手捻须,看向二人道,“李掌教,谢宗主,可否让老衲一观脉象?”
谢李二人自不会拒绝:“大师请。”
渡会抬手搭上两人手腕,凝眉沉思片刻后颔首道:“纯阳真人所言不差,两位的确是受到迦楼罗之力的影响才会如此。”
他将迦楼罗神功相关简略向两人解释了一遍,这迦楼罗神功乃是当年跋陀禅师所留八部武学之一,以娑罗双树四枯四荣之理为关窍,参悟常、乐、我、净四觉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四世相所着。
“此功修炼至高深处,体内真气会分为一枯一荣,荣茂之气固可使内力精纯,修行快于常人百倍;但枯残之气则滞于气海,若无上乘佛法化解,必将毁伤经脉、流毒肺腑,这便是八部经文轻易不可修行的原因所在。必须参透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境界,方能调和二气,修行圆满。”
李忘生沉吟道:“所以说,我二人间歇性失忆也与这枯荣之气有关?”
“不错。”渡会点头道,“纯阳真人的道家学说老衲也有涉猎,最是讲究道法自然,与我佛门武学——尤其是这八部经书——可谓截然不同。老衲观二位脉象同出一源,失忆原因也相仿,显然是因纯阳内力与迦楼罗之力间产生了奇特的反应,才导致此异象。若要解决此事,只需将这股力量化解即可。”
“如何化解?”
渡会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一刚一柔、宛如太极交汇的二人,微微摇头:“最简单的法子,便是修习迦楼罗神功,自可化解。然而并非老衲敝帚自珍,一来这经书是我少林密藏绝学,非本门弟子不可修习。两位皆为一派之掌,自是不可能加入少林;二来两位内功修为早已定性,虽然如今内力有失,却非功力全废,尚可恢复,此法便是用了也有弊端。”
李忘生垂眸道:“贫道与师兄自不会觊觎贵派秘法,此法的确不可行。”
谢云流则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办法吗?”
“自然有,且不止一种。”渡会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当年曾有一人与二位境况相仿,不得不废去内力重修,甚至行前人所不能行之事,同修了那八部秘法中的两卷,如能找到他,或可得知两种相冲内力如何化解。”
谢云流大喜:“谁?”
“剑圣,拓跋思南。”渡会并未卖关子,报出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名字。
当年拓跋思南身中斩圣奇毒,几乎化去全身功力才将毒素逼出,后来因渡法之故得以进入少林达摩洞修行,因他少年时便有奇遇,修行的正是跋陀禅师那八部武学之一的阿修罗卷,与少林也算有些渊源,才可以进入达摩洞,又修习了八部功法之一的因陀罗秘法。
不等两人心生惊喜,渡会却又叹口气:“但他如今远在西域那边,俗事缠身,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回返。而且同修阿修罗卷与因陀罗秘法虽能显着提升修行进程,却并非毫无损伤,老衲却也无法保证他的经验能对两位有所助益。”
“拓跋那家伙……”谢云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跟拓跋思南曾经打过多次交道,那家伙脑子一根筋,谈及武学与剑法头头是道,可若涉及疗伤之类,恐怕并不擅长,就算找到他,能否解决两人身上的问题还未可知。
李忘生看出谢云流的纠结,安抚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转而望向渡会:“大师既然如此说,应当还有另外的妥帖法子。”
渡会的视线扫过两人自然交握的双手,微微一笑,捻须道:“确实还有一法,乃是老衲推测,但可行性很高。”
“什么方法?”
“溯本逐源。”
谢云流拧眉:“何为本,何为源?”
渡会道:“月泉淮执于贪念,如此心性本无可能参透枯荣之法的妙处,没想到他投机取巧,修炼时将枯残之气导于掩日魔剑之中,剑走偏锋悟得功法大成之法。但在功成之前,他也曾出现过记忆错乱、内力自燃等异象,后来阴错阳差之下寻得琉璃心,才压制了种种异象,强行使其体内枯荣之力达到平衡。”
“此事贫道也有听闻。”李忘生颔首道,“月泉宗主不愧是一代人杰,于武学之道上的悟性确令人钦佩。”
谢云流却有不同看法:“正所谓小惑易方,大惑易性,剑走偏锋终究小道,沉迷于强大的武学以至心生执念,心性迷失,作茧自缚,天道罚之乃是自然。”
“谢施主通透。”渡会赞道,“这一点老衲与谢施主看法相仿,似我等武者,追求强大武学乃是本能,却不能执迷入魔,移了心性——说的远了。老衲提起此事,无意对月泉淮的武学心性多做评价,而是因为另一事。”
他再度看向李忘生,道:“昨日贵派那位弟子来时,老衲曾托他送信前往纯阳,不想今日李掌教亲自上门,想来这封信你未能瞧见。”
李忘生一怔,忙抬手虚引:“大师请说。”
渡会道:“此事便与琉璃心有关,那琉璃心乃是极为稀罕之物,月泉淮的琉璃心来自他身上的佩剑长澜月,他殒身之后,此物必当引起各方觊觎。两位当日与月泉淮一战,可曾见到过那颗琉璃心?”
李忘生与谢云流对视一眼,回想当日情状,尽皆摇头:“当日月泉淮身躯自燃的瞬间,的确有一股异色光芒炫目而出,且展现出迦楼罗异象,除此之外,并未瞧见类似琉璃心之物——大师是担心琉璃心的下落?”
“不错。”渡会点头道,“传说迦楼罗是佛前战神,终生以毒龙为食,寿终之时会被毕生所食毒龙的毒性反噬,浑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颗纯青琉璃心。这琉璃心可解百毒,乃是世间至宝,但大多葬于海底,难以获取,如今有记载的琉璃心,有且只有月泉淮身上这一颗,是以老衲担心此物为他人觊觎,再生波澜。”
李忘生想了想,道:“如今我二人身在此地,鞭长莫及,纯阳如今由金虚真人暂且坐镇,我会修书一封,提醒他前往九老洞仔细探索,以免遗漏。”
“如此甚好。”
谢云流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大师提起这琉璃心,莫非此物能解我二人身上的迦楼罗之力?”
“然也。”渡会点了点头,“琉璃心连月泉淮那半吊子的迦楼罗神功都能调和,应对二位身上的些许迦楼罗之力自不在话下。只是以两位之能,当日都未能察觉琉璃心的下落,如今再寻,能否寻到实难预料。”
谢云流缄默下来,若有所思,李忘生也眉头微蹙,片刻后复又淡然:“无妨,且先寻找便是。若真找不到,我二人再寻剑圣求教修行之法亦不迟。”
“李掌教说的是。”
双方又就迦楼罗神功相关聊了片刻,谢云流与李忘生便提出告辞。渡会起身相送,出门前略一思索,还是道:“若拓跋施主那里无法可循,两位亦可再回少林,到时以老衲些许薄面,或可说动方丈允两位前往达摩洞参详一二,另寻他法。”
“多谢大师!”
谢过渡会,谢李二人便不再盘桓,叫上守在门外用枯草编织小玩意儿逗小和尚的莫铭一起离开了少室山,沿原路下山离去。
到了山下已近午时,三人在山脚处的茶馆稍歇,点了清茶素斋,随口讨论起日后安排。
“师兄可是已有打算?”李忘生见谢云流一路上神色严肃,却并无恼意,便知他心中已有想法,趁着斋菜未上偏头看他。
谢云流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我。”
他拎起小二送来的茶壶,拿过李忘生面前的茶碗烫了烫,而后倒了碗清茶推过去:“拓跋那边我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