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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在学习与修行这方面,谢云流向来天资卓绝,一点即通,李忘生只捡了几处要点稍一解说,他已大致明悉了双修的要点与真气的运行方式,可以直接实践了。

道侣双修需以交止之态运功,乃是极为亲密之事,他二人又才行过周公之礼,情意正浓,本该易受影响,心猿意马难耐情动才是。但偏偏无论谢云流还是李忘生都是心性坚忍之人,于武学一道上素来认真,一个教一个学,全无狎怩情态,实践之时更是一丝不苟,毫无邪念,心意相通又有志一同,堪称水到渠成的推出了双周天运转之势。

待一个周天运转完毕后,谢云流颇为兴味地看向缓缓睁眼的李忘生:“此法甚妙,倒是比想象中容易。”

李忘生也松了口气,含笑看向他:“不愧是师兄,此法一通百通,一旦明了真气运转的奥义,推成周天后,余下就都道法自然、无需刻意了。”

“师弟教的也好。”谢云流眨了眨眼,不吝夸赞,“此法的确可行,再来!”

“好。”李忘生含笑点头,“这次便由师兄……”说着忽然一顿,目光望向谢云流身后方向,瞳孔骤然颤了颤。

这本是个极细微的神态变化,然而他二人此刻盘膝坐莲,谢云流清楚感受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紧绷,转头看去,却并没看到什么异常。

正自诧异,就听轻微风声掠过,是李忘生弹出一缕指风将床柱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扫落在地——原是一只不知何时爬下来的蜘蛛。

那蜘蛛个头不算大,动作也迟缓,显然冬季的天气令它很不适应。应是先前藏在床头夹缝里冬眠,却被两人一番折腾从安乐窝里赶了出来。

它受了李忘生那一指后并未死去,蜷成一团落在地上,跃跃欲试着想要逃走——谢云流忽然想起李忘生先前所言,心中一凛,弹指打出一缕剑气,将那蜘蛛无声无息碾为齑粉,挥袖驱散,再不见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转头再看李忘生,后者神色如常,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紧绷并不存在:“师兄,继续吧!”

“……”谢云流抿紧唇,见李忘生已经闭上双眼,开始运转体内真气,只得强行咽下满腹安慰之语,默念心诀配合他推转周天。

可……只是一只寻常蜘蛛而已,都能让忘生如此忌惮——究竟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心性坚韧如李忘生做出这等反应?

醉蛛——也不知死了没有。

【“哈哈哈,笑天下可笑之事何其多,有仇报仇,有气出气,你们汉人便是这么多的臭规矩,谢云流,我本以为你要一剑砍了臭道士,不想这么多年的仇怨你也能一口气忍了,当真窝囊!”】

随着真气运转,谢云流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座荒僻宫殿的影像,他伏在高处,居高临下望着殿中正被毒蛛围困之人,每每按捺不住想要冲下去时,瞧见那人云淡风轻、全无痛苦模样的神色,又强行按捺住了冲动。

——区区毒蛛而已,我当年又不是没被咬过。他此刻神色如常,显然毒蛛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屡次挑拨算计,又庇护杀死风儿之人,有何值得去救?

——可他为何受尽折磨,仍坚称当年之事乃是误会?

——他明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却不肯开口求助!

——若那些话是真的……

伴随着这段纠结往事,无数回忆纷至沓来,谢云流心神大震,一时间真气行岔,险些控制不住真气运行。

——原来我曾亲眼见过!

——我竟眼睁睁瞧着忘生受此酷刑!

如此明显的异常,正与他同推周天运转的李忘生自然察觉到了。但他此刻也才想起忘却的记忆,情绪纷乱间对内息的控制不如先前精准。两道真气同时行差踏错,周天自然运转不下去,紊乱的真气顿时失控,眼看便要自伤。

就在此时,谢云流忽然孤注一掷的将紊乱内力尽数导入自己体内,强行结束了这次双修。

此举极为冒险,强行容纳紊乱内息,轻则经脉受创,重则走火入魔。李忘生大吃一惊,霍然睁眼:“师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谢云流的情况,就被后者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抱住。两人身体本就相连,此刻赤裸相贴,温热的肌肤熨帖着彼此,激荡的情绪也随之毫不保留地传递过来。

“别动。”

谢云流不顾他的挣扎,将人紧紧按在怀里,哑声道:“让我抱抱。”

“可是——”真气反噬何等严重,岂可等闲视之?

这句话李忘生没能说出口,因为拥着他的这个怀抱颤抖的实在厉害。他略一沉默,才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转而温声问道:“怎么了?”

谢云流艰难咽下喉间淤血,却无法抑制双眸泛红,眼眶酸涩。他将下颌抵在李忘生后肩,片刻后才再度开口:

“惧怕爬虫,是因为醉蛛之故吗?此事你为何从不曾对我说?”

……果然是因此。

李忘生轻叹口气,反手将他抱住:“都是陈年往事,何必提及?”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师兄的脊背,道:“当初修心不到家,的确有些……可十多年过去,我早已不怕爬虫了。”

他这次记忆停留的时间点颇为微妙,正是初次被醉蛛所豢养的毒物噬咬的那一天,身体与残余的记忆放大了当初的痛苦,心性难免显得脆弱几分。然而这种痛苦早随着时间的疗愈而消散,在如今的他看来,早如昨日微风,不足在意了。

“对忘生而言,烛龙殿一行虽然受了点苦头,可师兄明明心怀怨恨,却还千里迢迢前来相救,你我更是借此机会消除了误会,使师兄愿再上纯阳论个分明……所得远超所料,足以抵消这份苦痛。”

谢云流听懂了他的话,却更因此心如刀绞。

就是这样,李忘生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若非此次机缘巧合之下,亲眼见到当年那看起来“不足挂齿”的折磨究竟对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他还要被继续蒙在鼓里。

能让李忘生说出“痛得很”,显然已到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谢云流猛的闭上双眼,两行清泪蜿蜒而下,溅在玉石般的脊背上,又轻易顺着光洁肌肤滑落。可他睁眼望去,却于泪眼朦胧间瞧见了无数皮开肉绽、狰狞纠结的伤口覆盖其上,层叠满布,骇人至极。

他记得那些陈年疤痕,他二人初次双修之时,他曾亲眼见过——可那时虽觉疤痕狰狞,却并未深想,更不知仅是爬虫之声,都能让强如李忘生心生惊悸。

下手的是醉蛛,咬人的是毒蛛,可导致这一身伤的何尝没有他谢云流一份?

他何其狠心,竟就那般眼睁睁的看着师弟被万蛛噬咬!

察觉到一滴接着一滴溅落在脊背上的灼热泪水,李忘生难得有些慌了,偏过头去试图瞧他,却被对方抬手按在脑后不让他转头,只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解释:

“师兄,忘生真没事了!都已经是陈年旧事,如今回复盛年,连伤疤都不见了。再说当初我养伤之时,师兄不也曾亲自上山来看过吗?说起来,忘生能好的如此快,还要多谢师兄耗损功力多次相助才是。”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当年,谢云流气的更狠:“十年后你说无事,可十年前你也不肯多说一句——忘生,你、你恨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李忘生愕然。

谢云流深吸口气:“我明明早就到了,却还是眼睁睁看你受苦,没有出手施救——”

“师兄若真如此狠心,也不会留下鹦鹉指引援军至此了。”李忘生轻叹,“更何况你我那时还有许多误会未解,忘生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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