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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降十会 第252节

 

席荣问起长孙的婚事,转移儿子的注意力,以免他一直纠结“害群之马”。

“定好了,吉日三月十八,媒人请的是潘伯父。”席矩答道。

席瞮的婚事终于可以开始操办起来?了,席瞮的母亲申屠锦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全力包揽六礼的大小事务,连席矩都不让插手,顶多就是聘礼的规格、婚礼的仪制这些问一下席矩的意见。

席荣知道他拦着长孙的婚事这么多年,儿媳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意见的,因此在收到席瞮的信请家?中长辈帮忙提亲,便让儿媳去置办,就连老妻他都拦着不叫她去指点。

“潘佳啊,倒是选得不错。”席荣听到媒人是安昌侯,满意地点了点头。

潘佳是潘老将军的独子,席荣年轻时随潘老将军戍边,与潘佳情?谊深厚。只是潘老将军仙逝后,盯着潘佳的人不少,几次三番被迫害,潘佳对?朝堂失望至极,辞官去办了个书院,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日子逍遥自在。

席荣沉吟道:“既然纳采定在三月十八,那相州牧就三月底定下。”

席矩轻声问:“相州牧就是骆季平了,是么?”

席荣嗯了一声,让儿子给自己的茶盏里再填上水,说道:“此事告诉你也好,你有个心理准备。”

席矩给父亲和自己的茶盏里都填上茶汤,边听父亲说话边给长颈壶里注水。

“小乔要在相州招募属于她的番号的军队,番号已经定下来?了——神鼎军。”

席矩手一抖,水瓢一歪,水大半都倒在了长颈壶外。

但他现在管不得上好的山泉水被浪费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您同意了?这……这也太……”

“我同意了,并且全力支持她这么做,就连这番号也是我给她取的。”席荣说。

“为什么啊?”席矩惊道:“她手里握着一支军队,您不怕她将来?造反?”

“哈哈哈哈……”席荣大笑:“造反又如何,如果将来?她觉得这世道不好,她想?来?个好的,要能造得了这个反,我只会夸她。”

席矩相当?无语。

以前有不少人怂恿他父亲加九锡,大家?都知道,加九锡下一步就是什么,可他父亲严词拒绝,他还?以为他父亲对?闻氏皇室有一份感?情?在。

这会儿听到他父亲轻易把“造反”二?字挂在嘴边,分明就是对?闻氏皇室毫无感?情?。

席荣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说:“我当?初如果称皇,现在的处境应该不比闻燮好多少。”

他谈起皇帝来?,语气中半分敬畏都没有。

宋国?的政权从来?都是门阀政权,门阀凌驾在皇族之上。

现在席荣能权倾朝野,是因为他是门阀之首,一旦他成了皇帝,那么门阀就会联合起来?架空他。

对?待门阀,就连武帝都时常妥协,席荣自认不会比武帝更出色。

“那小乔又怎么能够……”

“那孩子不同。”席荣微笑着说:“她是野生的、凶猛的、不被束缚的,知道何谓一力降十会么。”

席矩点头。

“那孩子的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等我退下来?后,她手里没有自己的军队的话,很容易被建康掣肘。”

席荣说:“那孩子说想?要一统天下,我信她,办得到。”

也助她,去办到。

新的相州舆图送到建康后, 骆乔几乎天天被人找各种理由弹劾,连带骆衡也被弹劾教子不?严。

针对骆衡的那部分席氏族人也越发癫狂,罗织了一系列罪名, 真?真?假假, 欲将骆衡置于死地。

朝堂上的风向是叫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席氏族人在发疯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相州牧针对骆衡, 分明就是想搞死所有与他们意见相左之人, 想让朝堂成为席氏的一言堂。

可席荣居然毫无动作, 就看着自己的族人发疯。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不?会容不?下朝堂上不?同的声音,哪怕说的是废话, 他也会让别人说完。

现在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老了么?

柳光庭思来想去还是找上了席荣, 恳谈一番。

相州牧的人选就那么几个,无论是谁, 对于宋国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但你的族人都成疯子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席司徒你可要?想清楚,别毁了你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还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连城无需紧张, 我如?此?做自有我的道?理, 你看着就是。”

柳光庭一口气哽在胸口, 难受。

合着他前?面那些掏心窝子的话都白说了!

“席孟仁,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柳光庭拂袖而去,转头找上谢禹珪, 大倒苦水。

席荣听闻后, 无奈地摇摇头。

“去抓人吧,五日后就是纳采的吉日, 别让那些人扫了兴。”席荣对席矩说道?。

他不?准备以家法处置那些族人,而是以国法。

大理寺卿席矩抓人名正言顺。

抓人的文牒一下,金吾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名单上的席氏族人以及他们的同谋关进大理狱,所犯之罪直接罗列张贴在大理寺外的告示栏上,告布全?建康百姓。

满朝文武被席矩这一动作搞懵了,怎么突然来了个大义灭亲?

“我还以为他老糊涂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柳光庭对谢禹珪苦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席孟仁有魄力铲除家族蠹虫,这点?,我不?如?他。”

谢禹珪戚戚:“ 也不?怪咱们仨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赢的总是他席孟仁。以污贰二期无儿把以”

五指尚分长短,一个家族中总会良莠不?齐,若只是平庸倒也罢,最怕就是自作聪明和仗势欺人的。

家族的兴旺需要?一代又一代优秀的人才?,衰落却?往往只需要?一两个败家子。

河东柳和陈郡谢传承几代后渐感人才?不?济,尤其是前?者,望着族里?那些不?成器的子侄后背,柳光庭时常都想把他们塞回娘胎里?重造。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不?如?席孟仁有魄力,真?能拿自己的族人开刀。”谢禹珪摇摇头。

他这头大义灭亲把族人送进牢里?,那头族老就会找到他家中来闹,就算是他谢禹珪,官至二品,在族里?说一不?二,对上族老们的一哭二闹也都只能惹不?起就躲。

抓进大理狱的席氏族人有十人之多,罗列的罪名全?部证据确凿,且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了不?少问题。

朝堂上人人自危,没人再弹劾骆乔了,把自己摘出去都来不?及,哪有心力去盯着远在北疆的人去罗织一些似是而非的罪名。

三月十八,大吉,春光明媚,桃红柳绿。

潘佳三日前?就从湖熟的书院乘船来建康,住进席府里?,两个老伙计好好叙了一番旧。

今日一早,他就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青竹的颜色叫他依稀还能看见年轻时候的风流姿态。

“怎么样,我特意叫绣娘赶工给?我做的。”潘佳在席荣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新衣服,“咱们大孙子的婚事,咱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给?他丢人。”

他甚至还簪了花。

席荣不?满意:“花摘下来,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要?稳重一点?儿。”

“我簪朵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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