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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能起死回生。

“我毕竟是戴罪之身,就到这吧。”唐诏让开身位,送别的话被放的很轻:“预设定好了,剩下的路,需要靠你自己走。”

“我已经独自走了七年。”迷雾小幅度叹口气,她明白好友的欲言又止,低声问:“潮汐,于你而言,‘焰火’究竟算什么?我们,又算什么?”

唐诏抬眸浅笑道:“我回答过,‘焰火’是生育之地,我们曾是知根知底的搭档。”

——‘焰火’是散落漫天的罪恶,你我皆为棋子一颗。

迷雾闪了闪眼角几不可闻的点点泪光,跟着重新挂起笑容:“少肉麻,回去把快递捡家去吧。这次你得好好谢我,我可是花不少心思给你弄了个优质玩具,连原先生都说不错。”

唐诏急忙点点头,敷衍道:“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我搭档多年,我想我除了你,估计谁也再看不上。”

“滚滚滚!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少霍霍老娘!”

航天器关闭舱门瞬间消失,带走最后的微光,唐诏嘴角浅笑渐渐僵化,直到浑身发冷,才回魂转身离开。

二十几年默契,凭短短几句对话,迷雾简洁关键地传达了全部的信息:

我能保下言笑,也将他身上的秘密公之于众。恰逢总部现在两派对立,如果你不想一直受制于人,就乖乖听我们的指令。

而他的回复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手段呢?就非得用麻醉枪么

自从上次收到快递之后,唐诏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要违背诺言离开荒星。

那天夜里,他燃放了珍藏许久的烟花筒。

绚烂炸开天空,光亮明灭映在唐诏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抓紧胸前的项链。

他还是怕。

可他不敢逃。

最后一朵烟花燃尽,唐诏后知后觉松开手:那项链尖锐的轮廓早将他的手心划烂,他却直到静下来后才感觉疼。

却不是单纯的手心疼。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无法磨灭的痛楚……他又听见绞木机的声响了,可这里并不是紫微星。脑海中画面碎成一片,一幕幕,他根本看不清具体的细节。

他缺失了一段记忆。

眼中有猩红色一瞬闪过,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格外刺眼。

唐诏强迫自己极限化所有感官,这是每个卫兵都能做到的能力,付出高昂的代价,获得短暂的增幅。

饮鸩止渴,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恐惧笼罩在心头,此时此刻,他需要强烈、尖锐的痛提醒自己:老板已经答应不追究,他可以不害怕的。

突然,他捕捉到了巷口的异动——

“……”

不该理会的。

确实不该理会。

唐诏蹲在垃圾桶旁边,叹出第三口气,将五分钟前多管闲事的自己再次责骂了一遍。

但更多是无奈。

几天过去,这个还算可以称为“人”的生物被米白色的未知液体涸印和已经长出幼虫的残羹围绕着,细小的沙混进微皲裂的皮肤表层,那个令他窒息的、锁骨之下的纹案更是红肿溃烂,而当事人双眼紧闭,苍白的面色间透着一股非正常的潮红……当唐诏靠近的时候,那人突然慌张地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纸箱的角落。

却是没清醒。

——“他叫言笑,我想你已经收到了。”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也许那夜就是鬼使神差,唐诏明明发誓不与‘焰火’再有半分联系,可蹲了半天,最后双腿发麻,他猛地回神,摇摇头,终究伸手把纸箱抱回了家。

月色朦胧,有谁在阴影下把玩枚金色硬币,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末了,发出一声得志般的轻笑。

可惜唐诏没听到。

荒星资源匮乏,他现配了两大桶消毒溶液,里里外外将言笑洗的干干净净。人始终昏迷不醒,唐诏想想还是忍痛换上珍贵的退烧针,在浴室里折腾到凌晨两点,这个被他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快递可算是重新香喷喷且勉强无菌了。

两点半,唐诏坐在床边,数着吊水瓶中一滴一滴的药液,感叹一句真他娘的岁月静好。

和婶子做了七年邻居,不知不觉间竟被同化出那么个多管闲事的性子,还真是麻烦。

三点,他更换最后一瓶消炎药,手头所有的药品都已经用光了,如果言笑再烧下去,他只能替人收尸。

唐诏纠结久久,最后狠了心。左右已经赔上那么多人命,不差这一条,‘焰火’的意思不明,他必须赶在变数发生前离开。

“吱——”

他小幅度关好房门,拿上鹰刀,转身间却突然感到颈侧一痛,起初他并没有多想,随后一缕寡淡香气掠过鼻尖——是迷雾最爱的西府海棠。

【一种植物】

又是麻醉枪!

旋即,他眼前一黑。

彼时我清清白白

再有意识的时候,处境已经大变:四肢被光镣紧紧铐着——唐诏认得这种关押方式,并不是出于‘焰火’,而是反叛军的手笔:痛楚直接作用神经元,活动范围仅在半臂之间,令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迫蜷在地上;身上倒没什么可见伤口,就是衣服被没收个干净,好歹迷雾施舍了他一块薄巾遮羞,不至于让他太过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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