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陆九的电话时，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身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很浅的汗味。
不过，并不难闻。
他看着青年胸前那块要掉不掉的毯子，伸手揭了下来，露出他湿了大半的衣裳。
此时将近晚上七点，山里的温度骤降，湿漉漉的衣裳贴在他身上，如果他没有涂口红，陆庭就能看见他被冷得有些发紫的嘴唇。
“生气，不过不是你的。”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去了洗手间，徒留沈娇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沈娇看着凹陷下去的那块沙发，没理解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毛巾，坐回刚刚的位置，朝他淡淡开口，“手伸出来。”
沈娇乖乖的伸手。
他在不知名的小公园里溜了一圈，徒手摇着轮椅，手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陆庭捞过他的手，替他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听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走的。衣服被水淋湿了，陆九先生去帮我找换的，我在走廊等他，然后我遇到了一个男的，他一直跟我说话，我觉得很烦，就从休息室出来，想去找陆九先生嘶……”
陆庭垂眸，看着他磨破皮的手心，用毛巾轻柔的擦了擦。
“嗯，然后呢？”
“然后我不知道陆九先生去了哪里，就想找个工作人员问问，没想到拐进了旁边的小公园，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庭擦完他的手心，又接着擦他的指缝，“所以就迷路了？”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没有迷路，我走出来了，走到马场，看见你了。”
陆庭抬头看他。
沈娇接着道，“可是那时候你已经骑完马准备回去了，离我好远好远，我想叫你，但你肯定听不见。”
陆先生将他的两只手都擦干净，捏了捏青年泛着凉意的指尖，将休息室的空调打开。
“不会的，你下次可以试着叫叫，我听力很好，能听得见。”
沈娇笑了起来，“那么远，怎么可能。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被叫名字，应该很丢人吧？”
男人看着他，眼底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笑，“难道大庭广众之下找服务生追人就不丢人吗？”
沈娇不说话了，悄悄瞪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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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闷闷的想, 就算丢人，那也是丢他的人，跟陆庭没有关系。
陆庭手里拿着毛巾, 在沈娇面前垂着眉眼, 他的头之前带着安全帽, 摘下后, 额前的刘海被压得有些塌, 碎发搭在眉梢，看上去比平时要柔和得多。
“还冷吗？”
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沈娇搓了搓回暖的手, “现在不冷了。”
就是衣服贴在他胸口，有些难受。这么久过去，湿透的衣裳被他的体温捂得半干, 黏腻腻的贴在肌肤上。
陆庭站起来, 将他推到浴室门口, 低头看他，“自己一个人洗澡可以吗？”
“可以。”沈娇也看他, “你不洗吗？”
陆庭说，“我不着急，你去洗澡，洗完澡陆九就带干净衣服过来了。”
陆九来的时候额头上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冷汗，看见陆庭的第一时间就是认错, “对不起，爷，是我的错。”
陆庭坐在沙发上，用湿纸巾一点点的擦着手, “这两天我新学到一句话, 那句话说,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陆九将头垂下去，“我知道了，我会下去领罚。”
湿纸巾的清香传到鼻尖，他低下头，鬼使神差的把手递到鼻子边嗅了嗅。除了湿纸巾的香味，他的手上总感觉还夹杂着一股他说不上来的味道，在给沈娇擦手的时候染到的。
仿佛是青年皮肉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可再仔细一闻，那味道瞬间就被掩盖了过去，只留下劣质的香精味。
他将湿纸巾丢到垃圾桶里，无意识的摩挲一下指尖，“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陆九回答，“调监控看了，是宋钺。”
“宋钺？”陆庭缓缓拧起眉头。
陆九跟他解释，“宋家的大儿子，那天生日宴的主角，好像是你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
听着这几个字，陆庭嘴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嗤笑。
浴室的水声渐停，沈娇的声音隔着玻璃门有些听不真切，“陆九先生来了吗？”
陆庭伸手，陆九忙不迭的将衣服递到他手里。
沈娇等了一会，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把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截手。
陆庭低头，看着那节白嫩的手臂。上面还挂着水珠，被浴室的温度熏成淡淡的粉，指尖葱白，虚虚的在半空抓了抓。
他伸手，将衣服放到他手里。
也不知道陆九怎么找的衣服，颜色是浓烈的红，和青年白皙手放在一起，衬得那手越发的白得晃眼。
沈娇耳根泛着红，衣服被他攥得死紧，还不忘记礼貌的道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