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他身边的李尘徽也很是无语,他正想着出门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梁蔚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了。
李尘徽此前害怕房里闷热便打开了靠床的窗户,此刻天边已然微亮,天光从窗边渗进来,叫人看的清梁蔚的脸,他低垂着眼眸,鸦羽般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片细细的阴影,耳后齐腰的长发倾泄在枕头上,削瘦的肩拢在衣裳里,看着让人好生怜爱。
“你再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看。”
李尘徽被梁蔚这副样子晃的心神荡漾,觉得自己还是先出去透透气的好。
“天亮了”梁蔚费力睁开眼睛,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我该起了。”
“咱们今天就要走吗?”李尘徽给梁蔚拿来了衣裳,自觉地转过了头。
梁蔚有条不紊地穿好了衣裙,没说走不走,而是带着点不高兴的语气说道:“你下次晚上要是再不睡觉,我就只好把你敲晕了扔回床上去。”
公主殿下别样的关心叫李尘徽的无语很快就转变成了欣喜,他一时得意忘了形,呲着大白牙回道:“好好好。”
梁蔚:“”这人怕是挨揍上瘾。
再说这别子庚房里,守在门口的暗卫方才听见动静已经赶了进去,辛阳一马当先,上前拖住了眼眶发红,激动异常的子庚。
炳刃看见谭桂生手中的刀,差点没悔青了肠子,他安排人的时候怎么就少交代那一句,让这倒霉玩意把刀先收起来呀。
小谭惊魂未定,炳刃只好让他先出去,可被辛阳拖住的子庚不干了,他嘶声吼道:“就是他的人杀了我十几名兄弟,你们与他蛇鼠一窝,我今日豁出命去也要和你们们同归于尽!”
他字字泣血,惨白的脸上却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里满是通红的血丝,叫他整个人像是只跳脚的兔子。
辛阳费力把他拖到床上去,他却还在那里拼命挣扎,还好梁蔚之前叫柄刃先封了他的灵脉,要不然他这会儿定然要自爆灵体叫这间屋子沦为废墟。
“你误会了,”谭桂生站在子庚面前臊眉耷目,“我早就不是万山门的人了,现下已改邪归”
小谭想了一下梁蔚的种种行径,改口道:“现下已经从良了。”
子庚听完一愣,但随即又想起什么,“你定然是想骗我,然后打探出同安盟的底细,伺机坑害盟主!”
小谭和诸位暗卫皆是无语凝噎,炳刃和辛阳抬头望天,刚刚走到门口的两口子听完这句话也是各自心照不宣,一时间竟无人出来反驳。
子庚以为自己的话把他们镇住了,这里果然是万山门的地盘!
他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伤口被人处理了一下,但是由于他方才挣扎的太过厉害,伤口崩裂开来,血迹渗透出来,在他黑色的里衣上留下了几道深色的痕迹。
看来这伙人现在不打算要他的命,于是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子庚视死如归,“你们有种就杀了我!”
“你方才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带着帷帽的梁蔚在李尘徽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万山门的修士就是再蠢也不会觉得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他们对你连搜魂之术都不会用,见到你就会直接把你灭口。”
“要不然,他们怎么独独追着你其他师兄不放,逼着他们自爆灵体,却对你用的尽是杀招呢?”
子庚骤然受到“你是个废物”的这种打击,一时被梁蔚哽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炳刃这才有空,拿出他从连城同安盟暗部主事那里拿到的令牌给子庚看,良久,那小子终于消停下来了。
子庚九死一生才终于见着自己人,所有的委屈和悲愤一时全涌上心头,不禁放声痛哭,一想到当时和他一道进入盟中的兄弟,如今个个尸骨无存,他的心就疼的要裂开。
可梁蔚活阎王一般的心性怎会还有时间叫他在这里哭,子庚没嚎几嗓子,得到梁蔚指令的炳刃就手动封住了他的嘴。
“哭有用的话,万山门早就被你淹了,”梁蔚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要是想哭也得等为你的师兄弟们报完了仇再说。”
子庚咕蛹了半天,只能发出“嗯嗯”的闷哼声,但眼里好歹是止住了,他满含热泪地示意自己可以好好说话,梁蔚才让炳刃解开他嘴上的禁制。
李尘徽见他们要讲正事,便准备先出去,谁知梁蔚却拉住了他的手, 示意他留下来。
梁蔚知道李尘徽的性子,给他个话头他就能猜到结果,炳刃之前也把事情跟他说过了,现下再瞒着他也没有必要了。
再说,李尘徽眨着双含情桃花眼瞧梁蔚,看的公主殿下也准备色令智昏一次,叫他化解一下堆积在心头的郁气。
子庚再得到梁蔚的允许后,才扯着哭腔把他们这半个月的遭遇一五一实地讲给了再场众人,一时间泣血饮冰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几个时辰前,驻守在距离连城几十里外的万山门修士,也遇到了他们派去连城的师弟。
守在连城外领头的修士正是万崇林的侄子万里靖的心腹,也是他的本家堂兄,名叫万仲文,他此来连城是接了门主的私令,连万里靖只知道他大伯把人派出去,却不知他到底去了何地。
万仲文为人谨慎,他在万山门嫡系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知道门主交给他的任务是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便很好心地写信借了他任天七府府主的姐夫的首徒和数名外门弟子,叫他们来此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