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把等在前院书房的苏贺南给急坏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这句话可一点也不虚。
别看苏侯爷在外头颇有威势,事实上,从接到长子的信件,得知长孙要回来,那心就跟有猴子在抓挠一样,都期待坏了。
好在,正院里的人并未让他等太久。
林氏稀罕了一会儿,也清楚侯爷怕是等的心焦,便让小儿子将长孙抱去了前院。
然后——
等晚上苏贺南从前院回来,不但笑眯了眼,还列了长长一串单子回来,上头都是给长孙做的玩具,各种各样的都有,比当年给几个儿子做得多多了。
林氏见了,不免嘟囔道:“……景文让我们好好教孩子,你这个当祖父的倒好,竟带头琢磨这些东西,也不怕到时候玩物丧志,把孩子给教坏了。”
说是这样说,可她看了又看,到底没舍得去掉任何一种,吩咐管家全都给做出来的了。
罢了罢了。
孩子还小呢,再等两年吧。
这般,府里人着实稀罕了毅哥儿好几天,眼看着不能再拖,势必要让儿媳回门看看娘和弟妹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宝贝孙子还给儿媳,招招手将母子俩送出了门。
等母子俩一走,林氏想起儿媳回来那天,女儿嘀嘀咕咕念叨的那些话,在苏贺南晚上回房的时候,不免跟他提起了此事。
“这水灾眼看着要来了,你心里有什么计划没有?”
林氏想到三皇子的命运转折,便是从今年开始的,不免也跟着犯愁。
“总不能真让那位和三皇子得逞了,那咱们苏家想要翻身,不是更难了?”
林氏所说的, 何尝不是苏贺南近期所忧心的呢。
如今这个年月,想要推翻一个王朝另起炉灶,何其不易。先不说苏贺南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 即便皇帝再不堪, 他也不可能主动兴起战事, 仅因为一家之怨, 便让百姓饱尝流离失所的痛苦。
何况, 南北还各有外敌虎视眈眈,故而想要改变自家命运,最稳妥的便是推举出一位贤明的君主。
他可以不必偏向苏家, 但必须是个君子, 一举一动行的是阳谋, 而非当今这般, 将所有人当做手中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这几年时间,苏贺南并非没有观察, 事实上几位皇子的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皇长子和太子,作为最热门的两派, 并未辜负两人近日得到的一切。他们从小接受的便是大儒的教育, 允文允武,实力难分伯仲,明面上都相当出色。
可论手段,还是晏皇后一党更为温和宽厚一些。加上与曹国公府的龃龉,苏家未必没被华家记上一笔, 故而苏贺南虽不想参与党争, 但心里还是偏向太子这一支正统上位的。
既如此,这次赈灾的事, 他势必是要插一手的。
“我已经准备好信件了,不过水灾的事暂且不急。”
苏贺南道。
这样的天灾,如果他能提前预测出来,那简直是把自家的特殊之处扒开来给旁人看。谁都不是傻子,无论对方信不信,都必定要怀疑他这人的消息来源。
苏贺南可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还是先把三皇子的野心摆在明面上,只有如此,才能阻止晏华两家无休止的内斗下去。”
事实上,这几年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干。
晏家那边,还有华家那边,他都安插了一些人手进去。
倒不至于去害人,可像这次一样,往他们府里无声无息传递一些消息,还是很顺利的。
只是,两府究竟会不会相信,那就无法保证了。
好在他还留了一手,即便两方并未停止争斗,依旧能够改变太子党的运势。
而听到苏贺南早有安排,林氏总算松了口气。
她也不担心侯爷做事会暴露,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他是宁愿少做不做,也不愿意连累到自家。
只希望这些消息传到两府的时候,他们能够慎重考虑,而非当做谣言随意丢弃到一旁。
不得不说,还真让夫妇俩考虑到了。
华太师拿到信件的第一反应,便是冷笑一声,道:“晏淮这个狗贼,打量本官是个傻子吗?”
三皇子那人,华太师还从未放在眼里过。
在他心里,自家外孙唯一的劲敌,便是太子和晏家。
那位生来便是太子,母亲又是皇后,还背靠着晏家,明正言顺。
近些日子,宫里忙着给太子和皇长子翟选正妃,听说晏家与陆家走的极近,隐隐有将陆家嫡次女迎为正妃的意思。
那可是镇国公陆家!
世代掌兵,加上近几年大齐与北国局势紧张,陆家越发得民心。可以说,有了陆家的支持,再加上晏侯爷这些年的经营,太子的地位将愈发稳固,不可撼动。
听宫里娘娘说,对于陆家这个太子妃,圣上竟也有赞同之意……皇长子不免有些急切,华太师面上虽端得住,心里也不是不着急。
毕竟,要真让陆家次女进了东宫,别管她这人如何,陆家都和太子绑定了。
那他们还夺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