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板底印了一道彩色的闪电。
是徐槐设计的图案。
杞无忧只看一眼就能够辨认出他的风格。
这种自己定制的滑雪板工期都比较长,将近半年。所以……徐槐准备了很久。
领队告诉杞无忧,这个快递也是年前到的,原本徐槐想要回国后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的。
他知道杞无忧很舍不得那块闪电滑雪板,所以又送了一块全新的,且是由他亲手设计,独一无二只属于杞无忧的滑雪板。
这块由徐槐亲自设计的专属雪板,历时半年,漂洋过海,经过重重关卡才送到杞无忧手里。
把雪板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有张纸飘落到地面。
杞无忧捡起来。
上面是徐槐手写的一句话,他汉字写得不太好,圆圆滚滚,还有点歪。
“十八岁生日快乐,去享受更美好的人生吧。”
但是一笔一划都透露着用心和真挚,很可爱的字迹。
这下不只是鼻子,杞无忧眼睛也有点酸了,花了好几秒钟才堪堪把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憋了回去。
想听你的声音
“转眼间,2020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脚步越来越近……”
会议室里,冬运中心某位分管单板滑雪项目的领导正在发表鼓舞人心的动员讲话。
台下,王飞跃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俨然已经昏昏欲睡,“哎,怎么还没完啊,”他打了个哈欠,偏过头,微微弓起腰,手掩着嘴,小声问旁边的杞无忧,“黄主任讲完是不是就可以散会了?”
“最后领队应该还要再讲两句。”杞无忧依据过往的经验推测。
每次开会他都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身体坐得笔直板正,还专门带着个笔记本,时不时低头往本子上记东西。
刻板乖学生,无趣得很。
王飞跃一脸无聊地把头转了回来,并没有看到杞无忧全神贯注地在本子上画各种造型的雪人和猫。
“大家要积极配合防疫工作,坚决服从并严格执行各项规定,封闭训练,做好防护,以健康的生活方式、乐观的生活态度抗击疫情!充分发扬运动员奋力拼搏、团结一心的精神……”
两天前,训练基地所在的辖区刚从中风险区划为低风险区,体育总局和冬运中心的相关领导特地前来慰问以及做动员。
这是疫情爆发数月以来,集训队首次举办的线下会议。单板滑雪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国家集训队全体在京人员到会。
经过多方努力与层层审批,运动员终于可以到室外滑雪场进行专项训练,但活动区域还是有所限制,不允许任何队员私自外出。
训练和生活都处在非常封闭的环境中,其实是非常煎熬的,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够及时地调节心态,消化掉负面情绪。很多新加入国家集训队的队员由于年龄较小,缺乏经验,再加上心理素质也不够强大,不可避免地在心态调控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影响到正常训练。
出于这个原因,辖区解除封控后,领队依然住在运动员公寓,一方面是便于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为队员的心理健康问题着想。
领队邀请了相关领域的专家定期开设线上的心理课程和讲座,除此之外,他还向其他教练交代过,要多关注队员的心理,及时沟通,适当地给予关心和安慰,帮助他们调节情绪。
上级领导也在关注运动员的心理状态,这次来慰问,除了言语鼓励和生活物资,还带来了精神食粮,给在场的运动员一人发了一本运动员心理指导手册。
发完手册,再次进行一番动员,领导们还要去其他冬季项目的训练基地慰问,先行离席。
不过会议还没有结束,果然如杞无忧所说,领队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仍旧是他老生常谈的训练和心理调控问题。
“……在高水平竞技场上,要想赛出水平赛出风格,不仅需要高超的技术,还需要有强大的心理调控能力。尤其是像冬奥会这种高手对决,运动员水平旗鼓相当,心理素质就显得至关重要,”领队稍作停顿,目光从杞无忧身上掠过,“在这一方面,我觉得大家要向杞无忧学习。”
原本听得犯困,死水一样毫无波澜的队员们纷纷看向话题中心,开始窃窃私语。
杞无忧神色如常,他旁边的王飞跃倒是喜上眉梢:“点名表扬啊,习惯了习惯了,低调低调。”
“听我说完最后几句再讨论啊。”领队抬手,示意队员们噤声。
“我知道,由于疫情的影响啊,大家的训练备战都面临着极其严峻的挑战,有些队员在心理上会有波动,这是正常现象,但越是特殊时期,我们就越要进行心态上的调整,排除外界干扰,全力以赴备战冬奥会!”
“好!”
“好!”
台下有队员兴奋地吼道。
长达两小时的会议可算结束了,大家鼓掌鼓得非常起劲儿。
“行了行了,散会之前我再讲一句,如果无忧有时间的话,可以在训练之余传授一下你的心理调控方法,让大家学习学习。”
杞无忧状态很好,而且是超出一般的好,不仅没有出现封控期间队员之中常见的训练动机不足、心理疲劳等问题,看上去反而比之前还要有动力。
领队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噗嗤”一声笑,在刚刚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显得非常突兀。
领队好整以暇地看向笑声源头,“田斯吴,你乐啥呢?说说让大家也乐一乐。”
“没、没,领队说得对。”
田斯吴压制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我们要好好向无忧学习。”
“学习学习!”王飞跃在下面瞎附和。
“飞跃,这可不兴学啊。”田斯吴望向他,一双狐狸眼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说?”
“要想调控心理,首先要增进和教练的联系。”
“啊,那算了,不适合我,”王飞跃立刻摇头,“让我和我教练增进联系就是上赶着挨骂。而且槐哥和别的教练也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用汉语和队员流畅交流的外籍教练。
可对于杞无忧来说,徐槐和他不止是普通的交流。
领队私下里告诉徐槐,要注意队员们的心理状况,适当地关心队员,再加上他本来就放心不下杞无忧,因此这段时间,他和杞无忧在网上聊得比以前更频繁。
聊天也大多是他主动关心开启话题,如果他不询问的话,杞无忧是不会主动说的。
徐槐对此还有些奇怪,之前在国内,两人经常能见到面的时候,杞无忧尚且三天两头给他发消息,明明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还硬要找话聊,而现在,两人分开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面,杞无忧却不找他了。
随着国内疫情形势越发严峻,徐槐人在国外也看到了许多新闻,他既担心队员的训练和生活,也担心他们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杞无忧的心理一直很正常,他在心态调节方面一向做得不错,并没有因疫情而受到什么影响。
只是有点想徐槐,这个调节不了。
他知道徐槐回挪威要照顾妈妈,应该分不出时间来应付他,所以才没有打扰他。直到得到徐槐的关心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
【qiwuyo:槐哥,你不忙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就是有点想听他的声音。
这应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