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臣手搭在大理石扶手上,没说话。
胡呦呦抿嘴,歪身撞了他一下:“开?心点,我这次是来跟你道别?的,嗯……其实我也不想?走,但云海不适合我,而且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和贺兰山要是还想?看见我婚前?鲜活的模样,就只能先出去闯闯了。”
“去多久?”
“大概……”胡呦呦说:“一年?多吧,说不准。”
“嗯。”谢不臣看着冷清的荷花池道:“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胡呦呦疯狂点头:“嗯!”
气氛沉默了一会。
“这里的荷花还没到盛开?的季节,所以显得特别?不好?看,等来年?到了秋天会开?满池子,很好?看。”
谢不臣声音很轻,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跑:“如果你有空,可以多回来看看的。”
?
胡呦呦一愣,她转头直视谢不臣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孔明明是在看她,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人,可总莫名觉得,这句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
胡呦呦走后,谢不臣身边连最后一个能烦他的人也没有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老板秘书的位置终于有了人顶替,是个和兰折一样的女oga,神?奇的的是话特别?多,夸张的时候一整天嘴皮子都没停下来过?,本来变得沉默寡言的张斯瑞都被她神?奇的给带出来了。
那天她去给谢不臣送咖啡,发现办公桌摆着的钟表好?像出了点问题,就拎着小工具箱顺手给修好?了,刚好?被从会议室回来的谢不臣撞了个正着。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哈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老板你不用对我太夸奖的,其实这些小东西我经常修,我家?那位经常毛手毛脚的我都快烦死了什么破事都得我来干,哎,您都不知道,平时连床单被罩这种小事都得我来,她啥也不会,不过?有一种枕芯挺好?用的,我听张斯瑞说您最近睡眠……”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谢不臣盯着那个被修好?的闹钟许久没有回神?。听了她的前?半句的赘述,伸手关了空调,脸色有些苍白?。秘书立马闭嘴,拎着自己的工具箱赶紧跑路了。
那天贺兰山回来了,第一件做得事就是宰谢不臣一顿,约他在一家?有名的昂贵餐厅吃饭。
可能是那天的天气不好?,又或者是空调温度太低,谢不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他额间冒出许多汗珠,整个人都难受地弯下了腰身,豆大的水珠滴在了桌面,不知道是他的眼泪还是留下的汗水,亦或者是他的错觉,总之,他那个时候非常难过?。
贺兰山察觉不对劲,叫了他一声。
谢不臣抬脸,眼底发红。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是因?为原先的枕头和被子都是季钰专门挑给他的。
只是后来送来的那些,他都不喜欢。
季钰走的那天非常不顺, 冰箱突然坏了,放了一晚上的沙拉全部阵亡,季钰捏着鼻子把沙拉全部扔掉, 花费半天时间才收拾好, 结果?冰箱门怎么?也?关不上, 忙了半天的季钰脾气也上来了, 活生生用胶带给他粘上。
他觉得今天挺不顺的, 出门之前还特意默默给自己烧了柱香。
然后手机就找不到了。
人一旦点背起来干什么?事?情?都不顺, 终于,在季钰翻天覆地、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以脚趾磕到桌角告终。等他把一切不顺利的事情?经历过一遍后, 飞机早就起飞了, 他错过了登机, 就像是一颗尖刺,刺破了这个不断被坏情绪涨大的气球。
季钰无助地趴在行?李箱上, 看着红肿的脚趾破天荒的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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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怀愁在机场迟迟没有?等到季钰, 几十个电话?打出去全是未接通,察觉到不对一路连闯九个红灯赶到别墅, 一进门,看到季钰坐在行?李箱前, 一边哭一边找第二天的机票, 偶尔腾出手擦眼泪。
何怀愁:“我在机场,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哭什么??”
季钰沉默地坐在那, 他不说, 何怀愁似乎也?能猜到:“你?不想我跟你?一起离开?”
那天听?到季钰要走, 何怀愁马不停蹄地找到他说要一块去,毕竟季钰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oga出国很危险。兴许是觉得他说的在理, 又或者觉得他这么?做有?其他目的,季钰就答应了。
闻言,季钰吸了吸鼻子:“不是,只是刚才手机丢了,对不起。只能买明天的机票了。”
何怀愁没说话?,把季钰扶到沙发?上,找来了跌打酒,他蹲下身子,握着季钰的脚抵在他的膝盖处,一言不发?地帮他抹药。
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
何怀愁:“季钰。”
“嗯?”
“为什么?不告诉谢不臣?”
“……”
季钰缩在毛衣里的手紧紧捏着衣角,苦笑道:“你?让我怎么?开口说啊,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我喜欢他,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
何怀愁拧紧手里的瓶盖,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要是过得不好呢。”
“过得不好……”季钰的眼泪险些没憋住,仰着头让涌出的眼泪再回流回去,盯着吊灯失神了好久:
“他会忘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