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没用,连一个没权没势的oga也留不住,你怎么让我放心把谢氏交给你?”
“所以我来抢了。但是,季钰不愿意被我绑在云海,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和想去的地方,不管怎样,我不会强留他的。”谢不臣说的时候语气温和,嘴角荡起浅笑,抬眼,面对谢狩时又是另一种冷淡的姿态:“我不像你。”
“做不到把季钰扔进狭小的阁楼里不见天日,这跟禽兽没有区别。”谢不臣说:“当年你杀了那么多人,不也是没留下秦音吗?”
谢狩眯起眼睛,道:“你倒是知道的多。”
“不多,你的心思难猜,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救我。”
“那场大火?”
谢不臣没说话。
“你还记得这事呢,过去好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让我想想……”谢狩认真“唔”了一会,努力回想道:“可能是因为……觉得你不如小钰吧,你有时候太毛躁,有时候又太软弱,其实比起你我更想让小钰来做我的孩子,不过之后我就后悔了,季长风留下的野种而已,死了就死了。”
谢不臣紧接着问:“之后呢?”
谢狩绞尽脑汁,五官都纵到一起,最终放弃摊手:“没了,你知道的,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父子情,只是谢氏权利过渡的交接人。亲情什么的……你是她亲生的,她应该会给你。”
这个“她”自然而然指的就是谢母。
“……”
谢不臣蜷起指尖,默默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清雅幽静的景色,与屋内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久久没有说话。
谢狩为了巩固地位选择和谢母结婚,之后生下谢不臣,他对这两个人没有感情,或许在秦音那,或许在别人那,总之,他对谢不臣和谢母不会有一丝念想。
这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关系,可谢狩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对火海里的儿子不管不顾、不在乎失去亲人的季钰会不会重新走出来,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因为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谢狩当年留下的那群雇佣兵不堪一击,挡不住谢家更新换代。
“叮铃——”
闹钟响了,谢狩抬手关掉。可闹钟已经太多年了,即使被换了一套全新的零件,破败的指针仍在最后一秒震动时四分五裂。
谢狩心疼的叹了一声:“这个闹钟是她做得仿款,我当年很喜欢,可惜她只给了季长风我没要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放在身边小心维护,但它还是坏了。”
“她不喜欢你,靠强取豪夺来的根本不是爱情。”
谢不臣敛回视线,看了一眼那个年代久远的闹钟,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谢狩失笑:“我又不喜欢她,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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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臣下令关闭东宅大门,没他的命令不准打开,撤掉了几乎所有的佣人,只留了个别几个送饭打扫的。
这等于变相的软禁了,不管他这些年来有多少没说出口的怨念,但终归他是谢父谢母的亲儿子,事情做得太过难免招来外界口舌,动荡谢氏股市。
谢狩被软禁的第二天谢母就通过管家递话说两年没见现在很想他,谢不臣思考了一会,还是拒绝见面。
半个月后,谢宅拆掉了所有的禁闭室,甚至有关于禁闭室的建造图纸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其实不怪谢不臣心里如此抵触这种东西,他其实还在上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沉默,话挺多的,后来经常因为说错话惹谢父谢母不开心,宫 中号梦白 推文台 直接禁闭室一关一个月起步,里面连基础的电子设备都没有,唯一能保证的也就是一日三餐不被饿死,在禁闭室里唯一反思明白的大概就是:祸从口出。说的话越少错的越少。
他的青春期有一多半都是一个人守着禁闭室度过的,另外一半是和季钰过的。
谢狩死了,听法医说是给自己注射了005克的氢氰酸,毒发身亡。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在书房的书架最隐秘的暗格里找到了秦音的骨灰。
听谢狩的一个心腹交待说,是谢狩提前给下过的命令,等他死后把骨灰和秦音的放在一起,而且和两人的骨灰一起的,还有那个闹钟。
生时不能同寝,死后愿能同穴。
谢不臣把秦音的骨灰亲自送回了秦家,谢母听到这个事后大发雷霆,尤其是听到谢狩死的时候还抱着那个破闹钟,听管家的描述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发疯了一样抓着什么都砸,整个西宅上下鸡犬不宁。不得已被送到了医院,后又转院到精神病院修养。
有关于谢狩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秦音,他这一辈子想要什么都似乎不再重要了。曾经那个不管多么相顾无言只有厌恶的至亲一旦离开,留下的只有一笔勾销,想提起劲再说恨,可能都会被一句“算了,他都死了”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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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林园的荷花开了。
和他说的一样,粉嫩的花苞开满了整个池子,在一众青葱的树木下显得特别好看,整个景林园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花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