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老头灌酒期间,还不忘给莫长庚比个中指。
莫长庚眼角弯起,回了个中指。
他已经很久没有卸下修为灌酒了,爽是爽了,可昏沉沉的脑袋也不是开玩笑,后脑勺沉沉的,耳朵蜂鸣,与众人的喧闹掺和在一起,像是有人在打鼓。
心脏也跳得极快,一震一震。
温潮生的声音一直在识海徘徊,聒噪极了。
莫长庚扭头,不想看他,周围全是骚动的人群,他一一扫过他们。
猝不及防间,楼道转过一抹白色,秀发后垂,面若桃瓣,目若秋波,她似乎看到了他,唇角狡黠地扬起,他不禁咽了咽喉咙,灌酒的速度慢了点。
观众察觉到他的失态,吆喝得更起劲。
然而,这些吆喝声和疯狂的脸在莫长庚眼中渐渐远去,只剩下她。
她穿着万佛宗的僧袍,没有一点点缀,素净雅致。
她径直向他走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越过吆喝声,踩在木质地板上,踩在他浮躁的心上,踩在他不知什么时候静止而干涩的喉咙上。
吆喝声停下,老头一把扔掉鹦鹉螺杯,裁判举起他的手,宣告他的胜利。
莫长庚像是被现实抛弃一般,脑子里一头乱麻,分不清虚幻和真实,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握着鹦鹉螺杯,直直地盯着她。
直到和光一把打掉他的酒杯,启唇一笑,阳春三月、百花尽开,她的粉唇一张一合。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挠挠头,这酒后劲挺大。
他解除禁灵,运转灵气散掉酒气,甩甩脑袋,识海清明。
一睁眼,她还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豁,这是真家伙。
莫长庚砸吧嘴,皱着眉头,“那天突然被调来盛京,忘记和你们说一声,对不住了。”
她轻哼一声,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一起吃个饭?”
莫长庚扭扭脖子,活动活动关节,站起身,一手搭在温潮生肩上,“今日还有事,传送阵缺人手,我得去帮个忙,下次吧。”
温潮生惊疑地看着他,“你刚刚不是拒…”
莫长庚赶紧堵住他的嘴,头也不回地拖走他。
谢瑶抱着剑追上去,“莫前辈,收徒的事儿…”
莫长庚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带小屁孩,找他。”他指着温潮生。
谢瑶抿紧唇,神情透露出几分嫌弃。
温潮生嘴角抽了抽,“我好歹是个大乘,给点面子。”
喝酒比赛结束,人群散去。和光走到二楼,开了个包间,等尤小五。
未正,他终于到了。
和光斟茶,推给他,瞥见他嘴角带笑,好奇地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听听。”
尤小五眨眨眼,按捺心里的雀跃,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收拾了谢琰一顿罢了。
“对了,大师姐,我们来泰和楼干嘛?”
“查账。”
尤小五恍然大悟,泰和楼好像确实是万佛宗的产业,“是哪座禅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
“饕餮禅。”
他哈了一声,五官扭曲在一起,有些难以置信。
饕餮禅,这个禅的弟子不都是吃货吗?上山下海、赴汤蹈火就为了“吃”的人,怎么开得了酒楼?
“饕餮禅修心,要抑制食欲。他们当厨师,呕心沥血做出一盘菜,却要给客人端去,看着客人吃。还有比这更能磨砺饕餮心魔的吗?”
尤小五:狠,真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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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饕餮禅
◎哪来的兔崽子敢动我的鱼?◎
泰和楼。
桌上摆着一笼圆形花朵状的蒸糕,折叠翻滚了七层,精致小巧,尤小五拿着筷子戳了戳,面皮极软,一揩面皮,他舔了舔筷头,是猪油。
尤小五夹起一块七返膏,咬了一口,松软甜香。
泰和楼的猪油比不上樊楼的深海鱼油,面粉的质量也比不上,价格比樊楼便宜数倍,味道不比九曲城樊楼的差。
和光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九曲城是修士的地界,自然往贵里做。盛京的酒楼照顾凡人,不止价格,材料也多来自凡人。”
叩叩叩,包厢的门敲响了。
尤小五刚吃下一个七返膏,嘴里嚼吧着,起身去开门。
刚摸上门闩,木门从外面猛然推开,一阵强风袭上脑门,他惊得后退几步。紧接着,一只脚踩上他的腰、胸膛,在喉咙处用力一点、额头一踏,他不由得跪倒在地,一个身影飞跃过他。
他惊恐地睁大眼,来人是元婴期,她手上提着一把菜刀。
来者不善!
大师姐——
尖叫声没能喊出口,七返膏堵住喉咙,尤小五睁大眼睛,呼吸一窒,脸色发青,他猛拍胸膛,想把七返膏拍下去。
咳咳。
来不及了,来人已经冲到大师姐面前,他猛地抬头,准备救驾,却看到…
元婴期女修疾步冲到大师姐面前,啪的一声,往地上一跪,抱着大师姐的大腿就开始哀嚎,“我的亲娘嘞——”
尤小五咽下七返膏,一脸呆滞。
事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和光垂下眼皮,甩甩腿,腿部挂件也跟着晃了晃,她叹口气,“鱼丸师叔,几百岁的人了,别动不动跪地。”
鱼丸是饕餮禅的禅子,元婴期,如今担任盛京泰和楼的厨师长。鱼丸是她的道号,饕餮禅取道号的习惯是取本人最爱吃的食物名。
鱼丸没起身,反而抱得更紧,还贴脸蹭了蹭和光的大腿。
她哑着嗓子,哭嚎,“师侄,我真的做不到啊!万佛宗几十万弟子的伙食,全托给饕餮禅,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眼看着眼泪鼻涕蹭上衣袍,和光脸色一黑,攥着衣角想抽出来,没抽动。
“不过斋戒日一天罢了,师叔你们辛苦辛苦。”
“不要啊——对着食物一天不能吃,还不如给我上个口塞。”
和光顿了顿,眼神一亮,包含着希冀的语气问道:“你们需要的话,我这就去订口塞。”
鱼丸微微抬起头,两根食指对着戳了戳,聂聂地问道:“师侄,就不能想个办法,解决一下下。”
腿部挂件疯狂蹭大腿,蹭得和光腿麻,她脑筋一歪,陡然想到,要是明非师叔来解决这事,说不定要解决到床上。
咳咳,和光打消肮脏的想法,正色道:“师叔,这么大人了,别撒娇。”她眼神瞟向尤小五,“小弟子都在这,多丢脸啊。”
尤小五讪笑,挠挠头。
这时,他看到鱼丸师叔蹭的一下站起来,神情不善地看向他,拔出菜刀朝他一扔,刀光闪过,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削掉了一缕头发。
他惊恐地扭头,菜刀插进门框,深入三寸,冷冷的刀光闪进他眼里,闪得他头皮发麻。
娇蛮而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敢嘲笑我?”
他忙不迭地甩头,膝盖一软,就差给她跪下了。
“不敢不敢。”
和光垂眸看着鱼丸,她站着没自己坐着高,身材娇小,约一米五左右。和光无奈地叹口气,把七返膏推到她面前。
“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