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
听清对面的虞世南说了什么。许久过后,闪电倏地消失了,虞世南的嗓音却有些变了,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般,压着沉重的喘息声。
【不要慌。】
季子野瞬间舒了口气,就像是遭遇海难的人抓住了浮木,得救之后,却又怪浮木不够好,贪心不足,恨不得出现的是条小舟。
【又不是你身陷险境,你肯定不慌。】
对面的声音停了,季子野心里慌了起来,又放不下脸面道歉,于是缓了缓语气,【怎么办?】
【按我说的做。】
季子野不喜虞世南,却也相信那老货的能力,眼下除了信他,也没别的办法,便依照虞世南说的做了起来。
季子野强压下神识的痛楚,挥开身前的化神期长老,眼神死死盯住和郁,缓缓朝和郁走过去。
话说和郁也注视季子野,打算借着众人的压力,逼得季子野挪开眼神。没想到季子野非但没怯懦,步步逼近,和郁反倒被压住了。
和郁看着季子野,觉得这小子就像突然间换了个人一般,气势陡然一变。
在场众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却没有一人有和郁感受得深刻。一个身上满是黑色符文的人朝自己走来,黑色符文在皮肤上颤抖游走着,随着那人的逼近,和郁觉得那边的黑色符文会跳到自己身上来一般。
季子野开口了,“想弄个明白,前辈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和郁扬起唇角,自以为把对方逼到墙角,便问道:“你来自哪儿,为何身上有这么多黑色符文?”
“我来自哪儿?”季子野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一共五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和郁得仔细去听才听得清。就在这个时候,季子野的声音又猛地拔高,吓得和郁往后撤了一步。
“与你何干!”
和郁眼睛收缩了一下,“你!”
“每遇上一个人,前辈都要问问对方的出处来历不成?怎么着,来路厉害的就去结交?来路不行的,前辈就上前踩上几脚?九德界的德行就是这样的?”季子野又上前了,“我身上的黑色符文,又不是我弄的,何必问我?去问疏狂界的修士不是更好?”
和郁的问题全被绕了过去,季子野什么都没回答。
和郁又把贺拔六野拿出来当靶子,“道友说话过分了些,我也不想深究你的身份,不过是想有个底儿,我们在场这么多人能安心些。毕竟诸天大会的时候,贺拔家族禁地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你又是贺拔家族派出来的,我们大家放不下心。”
季子野嗤笑,“放不下心?你一个化神期,怕我一个筑基期,这话说出去,未免笑掉大牙。还是说”他扫了众人一眼,“在座这么多大能前辈,都放心不下我?”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话题被扭曲,和郁连忙拉回来,“道友何必强词夺理?我们并非怕你,而是怕你造成危害。这儿是天问碑,传说中镌刻着【世界的终极】的地方。如迟前辈所说,黑色符文的刻度代表着被疏狂界天道厌恶的程度,你这样,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天问碑屹立多少万年不倒,怎会因我出事?再说了,我能不能来,能不能参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疏狂界说了算。”季子野转身对着迟迦陵,双手叠在一起,鞠了一躬。
“前辈,您来给句准话,我这样的,能不能参悟?”
话语不怎么恭敬,语气却带着几分请教的意味。
季子野偏头看了和光一眼,说实话,光从外表来看两人身上的黑色符文差不多,不过黑色符文施加在他身上如同虫蚁蚀骨,她却没有任何异样。
迟迦陵也觑了和光一眼,拖长着声音道:“参,是肯定能参的。天道规定,天问碑允许任何生灵参悟。哪怕是个万恶不赦、被诸天万界追杀的邪修,进了扶桑树的范围,也得保他参悟的权力。”
季子野闻言,挑衅地看了和郁一眼,语气又变得一点也不饶人,“疏狂界敞开界门,允许众生自由出入,我能不能来,走不能走,归疏狂界说了算,何时轮得到九德界的人说三道四。”
和郁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再问。
迟迦陵看烦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躺下了,嘴里叨叨道:“不就问一声,至于闹得这么冲?”他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季子野一眼,“该不会说中了什么吧。”
事态闹成这样,连天问碑的守墓人都放过了,众位代表也不好越俎代庖再多说些什么。
季子野不再看众人,独自挑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参悟起天问碑来。化神期长老坐在旁边,便于看惯。贺拔恕抬眼看了看天问碑,嘲讽地笑了笑,没去参悟,径自走到一旁歇了起来,眼神却一直贴在季子野身上。
和光方才一直没出声,毕竟她也是一身符文,不想上去惹得一身骚。不过,她的眼神也一直黏在那筑基期修士身上。他走向和郁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摆,步伐不稳,他身上又没什么伤口,若说是痛苦的副作用,也能勉强说得过去,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走向那筑基期修士后边,隔了段距离,才坐下,这样既能观察到那家伙的动静,又不会被天极界修士猜到她的想法。
其他界域的代表也各自坐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避开了季子野,也避开了和光。他们都不想挨着这么两个古怪又诡异的人,谁知道参悟过程中会出什么事情。
和光左右看了看四面的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闭上眼,眼皮还没完全闭上,天问碑上的符文仿佛脱离碑体,扒开她的眼皮子,钻进她的视野。
随着眼皮的合拢,金色的世界也缓缓在脑海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