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节
菩提佛心想闲得也是无聊,不如作弄于她。
他摇身变成燃灯佛的模样,款步走到对方面前,清清嗓子,张口便是低沉浑厚的声音,“阿朱,怎么睡在这儿?”
朱槿缓缓眨眼,似醒非醒,挠了挠头,慢慢坐起身,语气还带着宿醉的迷糊气,“怕睡过头,让跑堂先送我来了。”
菩提佛后撤一步,捂住鼻子,“怪不得一嘴酒臭味。”
朱槿猛地睁大眼睛,使劲嗅嗅身体,又呼气闻闻嘴巴,“怎么可能?我洗过澡才来的。”说完,她意识到燃灯佛才不会这么说她,睡气顿消,眯眼瞪向对方,咬牙叫出他的名字。
“菩!提!”抬腿便是一脚。
菩提才看到扫堂腿的残影,膝盖传来剧痛,不禁跪倒在地,捂住痛呼,一身幻术砰然消失。
朱槿朝掌心呼气,狠狠去闻,再三确认没有酒气才放心,又含了数片薄荷叶。死盯菩提,把薄荷叶当成菩提大嚼特嚼。
菩提举手投降,走向另一根经幢,一跃而上,坐在顶上等候。
佛殿门口护法的经幢,亿万信众顶礼膜拜,却被两人一靠一坐,着实不像样。
迦叶佛刚到瞧见这幕,咳了咳提醒两人。
朱槿问道:“喉咙不舒服?”从嘴里抠出两片薄荷叶,递上去,“要不要?”
菩提顿时明白对方眼里的谴责,不但没有下来,反而挪动屁股让出一角,重重拍了拍,扬眉笑道,“来,坐师兄这儿。”
迦叶佛瞥开视线,实在不想回应,便问道:“师尊呢?”
菩提回道:“还在洗澡,师弟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看着无欲无求,要脸得紧。不把身上的每一根毛梳顺,不会出来见人。”
“胡闹!怎能这么说师尊!”迦叶佛纠正道,“世尊不喜尘埃,身为生灵之长,必须时刻保持洁净状态。”
菩提耸耸肩膀,连反驳都懒得。
迦叶佛试图获得朱槿的支持,“尊者同师尊相识最久,应当了解这点。”
朱槿歪头想了想,疑惑道:“大和尚不是秃头吗?还要梳什么毛?”
突然间,天空坠下飓风,阴影压来,金翅大鹏雕的朗朗高声劈了下来。
“本座来早了?人还没聚齐?”
片片黑羽洋洋洒洒,浇了三人一身。迦叶佛皱眉挥开,菩提佛左闪右避。
朱槿仰头大吼,“本来就没几根毛,还死命扇,不怕秃了?傻雕。”
“哈?放什么狗屁?本座怎么会秃?”
向来水火不容的两人,一上一下,隔空对骂。幸好周围没有僧众和信徒,不然佛门脸面无存。
迦叶佛试图劝阻,然无人理会。菩提佛听得喜笑颜开,拍手称快。
一盏茶过后,尸弃佛信步踱来,没有理会在场之人,径直走向大殿,抬手就要推门。
朱槿瞬身拦住,沉眉道:“燃灯佛没在沐浴。”
菩提佛和迦叶佛立时上前,隐隐挡在门口。
尸弃佛淡淡道:“我只答应出席大典,没有答应等候燃灯沐浴。”
大典有其惯例,四佛二尊者同时出场,不仅是佛门的排面,也代表当世最强六人的团结一致。
朱槿不悦道:“那也不是你能看大和尚裸体的理由。”
迦叶佛咳了咳,“尊者,尸弃佛应当不是想偷窥师尊”那几字实在不雅,不能坦然说出口。
菩提笑道:“要不尸弃佛下盘棋再来?”
尸弃佛又上前一步,威势罩得迦叶佛和菩提佛动弹不得,轻轻一下推开朱槿,另一掌便要开门。
朱槿全力以赴,才挡住这一掌。
尸弃佛垂眸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朱槿笑道:“那又如何?打一架?”说完,周身暴起威压,随时都能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门从里开了。
“何事如此热闹?”
股股清芬的莲花香如缥缈水雾般从里飘散而来,无影无形裹住众人。一袭金色薄衣抚过门槛,露出白玉般的赤足,足底玫瑰红色,偶尔瞥见千幅轮相,更有□□纹样。
一步步行来,后方开敷如莲花。
菩提佛笑道:“师父终于洗完了。”
来人走到菩提面前,眉心生有与菩提一样的红点。启唇淡笑,眉眼间满含宠溺,“你瞧瞧你,袈裟又歪了。”
朱槿也借机嘲讽,“站没站相,坐没坐样。”
菩提佛满脸无所谓,“本座就这样,改不了了,要不师父自己动手帮忙。”
燃灯佛真的抬手抚上领子,缓缓帮他理好袈裟。
一旁的迦叶佛抬眉深看一眼,又撇开视线。
尸弃佛率先转身朝向大典主殿,“既然齐了,那便走吧。”
举办回归佛殿是佛门最大的建筑,正对山门。四佛二尊者还未亲临殿堂,早有弟子候在那儿接待来客。
身为尸弃佛亲信的和光本不必担此杂事,完成邀请任务之后,自告奋勇承担接待宾客的职责。
参与大典的不仅有百来位尊者们的忠实信徒,还有佛门的分寺代表和尊者们直属寺院的住持长老。更别说佛门本门弟子纷纷放下事务,前来旁观。
和光候在殿外,对比重要宾客的名单,暗中观察诸人,脑海中时时传音,【光是这样很难发现端倪,他们不蠢,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琼端坐殿内,一面同她传音,一面又要应付佛门弟子。原身作为金翅大鹏鸟的侍僧亲信,绝不可能插手俗务。
【其他界域不一定,咱们的弟子可不好说,毕竟来的大多是咱们两座禅。】
杀戮禅和嗔怒禅,出了名的脑子不好使。
西瓜师叔语气含笑,【找到两个了,瞧那聪明样,应该是我门下的弟子。】
和光顺着眼神望去,也发现了那虎头虎脑、鬼鬼祟祟的两人。他们称呼对方倭瓜、枣瓜,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隐藏身份了吧。
【看不下去了。】
【师叔去吧,我来看着。】
西瓜师叔起身退离大殿,悄无声息带走那两人。
来宾越来越多,不只为恭贺菩提佛回归,无不带着各自难以启齿的目的。从一张张真诚的笑容,很难看出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和她一样。
两名军服修士走来,想来是朱槿尊者座下。
和光细看发现两人是当时询问过的弟子,想来有过一面之缘,便上前问候。
今日,他们也牵着那匹小马驹。还不及人的腿长,背上却端端正正置着马鞍。和光心想这真的能骑吗,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若鹿害怕看出异样,牵着缰绳的手不禁拽紧了些,连忙解释道:“跑堂是老大的坐骑,时常跟随左右。”
和光点点头,眼神没从小马驹身上移开。
“还有什么事吗?”若鹿警觉起来,对方是不是发现哪里不对劲,他们哪里暴露了吗?
和光道:“它不会随地大小便吧?”
阿猛笑出声,意识到不雅,偏头偷笑。
小马驹圆滚滚的眼珠子瞪住和光,发出重重的哼声,一下一下撩蹶子,要不是若鹿牵住,恐怕想上前撞飞她。
若鹿强忍笑意,解释道:“跑堂生出灵智,已有基本的礼仪。”说完,连忙拉着小马驹进门。
身着华服的申屠不悔踏过山门,琤琮作响的那刻,和光还没来得及把脸和身份对上,迦叶佛座下的慧可已经步下台阶,亲去迎接。
和光斜眼瞥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