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节
百来只涂涂鸟尸身坠落。
一个大乘巅峰崛起。
碾压大乘期战场的实力,现身团战战场,仿佛高一个纬度的入侵,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危如累卵。
“受肉、体限制,只能回到大乘巅峰,不过”
季子野扫过底下的坤舆界弟子和疏狂界弟子,大笑出声,“足以杀了所有人。”
四界聚首的天时、不周山瓮之地利、魔气分裂聚拢的人和。
对面集齐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没有一点机会。
有生以来第一次,宁非天动摇了,他能阻止涂一吗?就算舍了这条命,也拉不住对方的脚步。
不行,不甘,万般的无力最终化为紧握又松掉的拳头。
和光紧紧抓住西瓜的衣袖,指间的寒意透过僧袍传下皮肤。
察觉到的西瓜反握住她的手,温暖的热意轻缓滚过她的心脏。
和光抬首,撞进一双温润沉稳的眼睛,倒映出惊慌失措的她,平静无波的眼里全是她。
“师叔在。”
西瓜的声音如风平浪静的湖面,渐渐抚平她的心神。
西瓜撕开破碎的僧袍,一丛丛蓊勃的曼荼罗跃然而出,解下腰带的指骨项链,戴上脖子。
和光记得,这是师叔全力以赴的习惯,而杀戮禅的全力以赴
他把舍利子放入她怀里,团战的胜利品交到她手上。
和光神识一凛,阵阵寒意涌上心头,抬起颤颤悠悠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师叔?”声音不自觉放轻,每个字都在抖。
他要干嘛?
宁非天面容肃穆,沉声道:“会输。”
不可能赢得了大乘巅峰。
西瓜咧开嘴角,满脸的风轻云淡。
“杀戮禅不论输赢,可能会死,但绝不会让敌人活下去。”
和光摇头,“不要”
心脏一下子坠了下去,好像腐坏的洋葱,一层一层剥开,酸味涩味弥漫开来。
西瓜垂眸看她,眼神有笑意,却没有动摇。
和光一直摇头,每颗牙齿都在打颤,嘴唇不受控制痉挛,连一个字都挤不出。
热意涌上眼睛,即将溢出眼眶。
他抬起大拇指轻抚,指腹躺着一滴滚烫的水珠。
“师叔在。”
战场上人命如草芥,谁都可能会死,没有舍生忘死的信念就不要去。
和光想过很多次,她以为她做好准备了。
真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发现她承受不了。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相信师叔,也相信师叔的眼光。”
他摘下坤舆界的传讯戒指,郑重滑入她的无名指。
戒指抵达手指根部,无法再进。该收回手,他却没有,紧紧按住戒指,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想把戒指揉进她身体。
他灼热的手指,在她指缝流连不去。
最后一层剥开,酸涩的苦楚汹涌吞没和光的心。
她瘫软下去,升不起一点力气,一点勇气。
西瓜反握手臂,托起她,另一只手按住肩膀,拉近自己。
就要把她拉入怀里,拥抱紧贴的前一刻,他看见后方的绝望弟子,轻轻摇头,手腕方向一转,坚定地推开她。
和光察觉背后的视线,肃然凝视师叔。
视线对撞,缠织黏连,一切尽在其中。
他重拍她的肩膀。
她明白,她要带他们出去。
传送阵将要成型,不能受一点损坏。
西瓜提着半碎的柴刀,毅然踏出传送阵,没再回头,只留一座决绝的背影。
和光目不转睛锁住,模糊的视野绽开一丛丛所向披靡的曼荼罗,惨白的指骨项链之后,是恣意狂妄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停一下,大家缓缓。
547【里】魂归故里(下)
◎光啊,师叔先走一步◎
百里之外,传送阵光亮起。
没人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所有人都是面如死灰。
南方腾起一柱金光。
熟悉的佛力传来的刹那,坤舆界弟子尽皆跪了下去,杀戮禅弟子嚎啕大哭。
哽咽声此起彼伏。
宁非天走向和光,没从脸上看到预想的悲痛,只有灵魂脱离□□般的木然恍惚。
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突然出声道:“他们不会追来吧。”
宁非天摇头,“短时间过不来。”
“那就好。”
她独自走到沙丘崖边,面朝南方,背对所有人。
太阳升起的时候,菜瓜清醒了。
环视一圈,面露不解,“师兄呢?”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更大的哭泣。
菜瓜的心揪了起来,问了好多人,没能吐出一个字。奔向和光,扯着她的衣袖,急声问道:“师兄呢!”
和光露出哀戚的悲容,咬紧的嘴唇挤不出一个字,抬手指向南方。
喷薄而出的金光,熟悉的佛力,是西瓜师兄。
往事浮上脑海,菜瓜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他们把师兄一个人留在那儿。
菜瓜很想过去,却也明白师兄的苦心付出。
这一切如此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恶!混蛋!
为什么我这么弱!为什么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菜瓜一拳一拳砸向地面,滚烫的泪珠滴在手背,融进沙漠。
放声怒吼,也释放不出满腔的苦楚。
过了一会儿,和光制止菜瓜自残式的发泄,拉过来抱住,安抚地拍他的头顶。
南方的金光渐渐消弱,西瓜的气息也是如此。
菜瓜的脸庞贴在她的胸膛,热泪沾湿僧袍,“师兄师兄他”
泪水那么烫,也没能暖和僧袍下冰冷的身体。抽泣间,菜瓜的脸庞好似被和光冻着,瑟缩了下。
菜瓜重新贴上去,他听见她的心脏激烈的蹦动,仿佛凌迟的人,心脏被一片片切开。
啪地一声。
滚烫的水珠落在菜瓜头顶,他怔住了。
大师姐哭了?
他想抬头,脑袋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别看。”
菜瓜不动了。
后边的坤舆界弟子想上前,都被菜瓜眼里的杀气阻止。
菜瓜紧紧回抱她,“他们看不到。”
啪、啪
灼热的水珠从菜瓜头顶流下,滑过脸庞。
不周山下。
殷羡旁观整场厮杀,半日的时光,神情从不屑到讶异、担忧,最终变成惊骇。
那是人吗?真不是一尊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