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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宓道:“我听说她被一个年逾五十的商户老爷买去,做了第七房小妾,那老爷十分疼她!
“受宠的话,按说不该缺钱啊,怎么会来当东西?”
王蕤捂嘴笑,“你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五十岁?那岂不是能做她阿耶了?天爷,你快别说了,说这样的污秽话,也不怕回家挨骂!”
“我记得,沈甄曾经对你们也是极好的。”许意清缓缓道,“她也许只是另有难处,你们就少说两句吧。”
孙宓小声道:“清清,我们也只是说实话罢了,你也不想想,她阿耶让咱们大晋死伤多少人……”
许意清睨着孙宓,冷笑一声。
心道:若不是沈家一朝没落给你爹让了位置,工部尚书的位置还能由你孙家人来当?
孙宓的父亲,便是现任的工部尚书,孙正荃。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谣言,更不缺对落魄美人的谣言。沈甄清楚,她们口中的第七房小妾,兴许都算是能入耳的……
许意清朝着沈甄的方向走去,孙宓在后面道:“清清,你快回来,你干嘛去!”
“三姑娘。”许意清站到沈甄面前,“三姑娘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就在今日。”沈甄笑道。
许意清道:“她们胡说话,我代她们跟你赔个不是。”
“不必,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沈甄一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三姑娘若是有难处,可以同我说。”
沈甄回头道:“多谢七姑娘好意,我心领了。”
离开当铺那条街,清溪气得手腕颤抖,“姑娘方才为何不让奴婢去解释?那孙宓简直欺人太甚,全然忘了以前是怎么眼巴巴在侯府门口等着姑娘的,现在竟这般诋毁姑娘名声……”
沈甄笑道:“她们爱说甚便说甚,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如何管得了?她们便是当面不说,背后也一样还会说,你去解释了也是无用。”
清溪愣住,低声道:“姑娘好似变了些。”在清溪眼里,她家三姑娘是个很较真的人,一是一,二是二,是非好坏,泾渭分明。
沈甄低头看了看脚下,忽然觉得,长安还是那个长安,但她,确实变了些。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家族的倾覆之祸,经历了给人做外室的屈辱挣扎,又经历了在扬州时的尔虞我诈、被下毒、被追杀……
回头再看小姑娘家的这些个心思,又怎会轻易生出难过气愤的感觉?
沈甄头一次,连骂许意清一句虚伪都懒得骂了。
能让她难过的人,已是屈指可数。
傍晚之前,沈甄雇了几个工匠,在宅院门前挂了个匾额——沈宅。
沈甄抬手摸了摸,嘴角挂上了笑意。
元庆十七年,五月三十。
房檐下的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夕阳西下,浓浓流云纷至沓来,将静谧的沈宅覆盖。
稀疏的雨点坠在地上,沙沙作响,不一会儿的功夫的功夫便大雨如注。
忽闻一阵敲门声,清溪放下手中的竹扫帚,皱了下眉,心道:这太子殿下上午刚送了两个女婢过来,这会儿又是谁……
须臾,清溪走进春锦堂,掀开幔帐道:“姑娘,有人来找了。”
“是谁?”沈甄正弯腰给她的白鸽喂食。
“是孙家小姐和王家小姐。”清溪撇嘴继续道:“东宫的人早上才来过,她们下午便来了,这一个个,果然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沈甄一笑,心里清楚,她们如此殷勤,不过是想来看看她过成了什么样子罢了。
又或是想看看,她的宅子里有没有男人。
沈甄伸手拍了拍鸽子头,长叹了一口气,“让她们进来吧。”
孙宓和王蕤一进屋内,眼神便四处打量个不停。
王蕤道:“三妹妹,你回长安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昨日我刚回京,还没来得及说,便遇上你们了。”说罢,沈甄抬手给两个斟了茶,“两位姐姐喝茶吧。”
王蕤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道:“昨儿也是巧了,清清说珠月阁新上了些钗子,约我们去瞧瞧,没想到竟遇上了你。”
“确实很巧。”
王蕤又道:“哎,去年你家出事的时候,我恰好生了风寒,阿娘不许我出门,三妹妹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沈甄看着她的眼睛道。
王蕤端起眼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若无其事道:“欸,对了,那八千贯,不知是谁给三妹妹还上的?”
沈甄指尖暗暗用力,淡淡道:“是阿耶曾经的学生。”
“是吗?”王蕤笑着拉过她的手,“那这段日子,三妹妹受了不少苦吧。”
“承人照顾,倒也还好。”
就在这时,孙宓率先递过来一个帖子,“沈甄,下个月许四娘要在曲江办赏花宴,你既然回来了,便一起来吧。”
“我就不去了。”沈甄推回道:“我与各位姐姐不同,每日还需照看铺面,这份好意,只能心领了。”
孙宓是个沉不住气的,立马道:“清清念着往日情分,央求她四姐姐邀你同游,你竟看都不看便要回绝?”
王蕤推了下她的臂肘,打圆场道:“三妹妹有所不知,清清如此做,是特意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