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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姐。”他在临走之前叫住准备关门的姐姐,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她略带sh润的眼睛,扬起一个与平日无异的笑,“打起jg神,你这样后天怎么上班?”

他贱嗖嗖的揶揄语气终于又逗笑了姐姐,她伸手点点他的额头,叮嘱他自己回宿舍注意安全。

甘乐遥在姐姐关上门后敛了笑意。

他不喜欢姐姐在葬礼上时那种几乎要被风吹折的脆弱模样。

她捧着百合掉着眼泪,失去家人的哀恸于她而言无疑是深刻的切肤之痛,即便厚厚的坟土底下埋着其中一位,早就在她幼时将她无情抛弃。

甘乐遥也知道他的姐姐还有个弟弟,年纪和他一样。

但不同的是,那个东西是跟姐姐有血缘的,在世俗意义上被默认的,真正的弟弟。

开什么玩笑。

这对甘乐遥而言简直荒谬,他无法认同就因为t内那点虚无缥缈的破血,有个人便能够无论何时都算作姐姐的家人,哪怕他消失在她生命里的时间超过十年。

就那种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连葬礼都不来的家伙?

就那种被姐姐连脸都忘掉的家伙?

就、那、种,连报上名来都不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姐姐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一定不知道她和她的血缘弟弟在长相上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姐姐常年都是垂着眼角、柔和地微笑,而那小子则是一脸全世界都欠了他的y沉模样。

还撒了个无聊的弥天大谎……

甘乐遥撑着脸望向景se快速倒后的车窗外,轻蔑地冷笑一声。

18

高澄意想象过很多次,当那个小孩子心态发作撒下的谎言被戳破时,她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难过?失望?不在意?

他本以为他能足够冷酷地欣赏姐姐所有的悔意与难堪,恶劣的谎言之下,他想冷漠地刺伤她,嘲笑姐姐是否眼盲心盲,寂寞到能把亲生弟弟当做陌生异x暧昧。

然而事到临头,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图柏冬茫然回头的那个刹那,高澄意直视着眼前笔直的公路,袖管下握紧的手背上,隐隐凸起淡青se的血管。

转弯镜中映出的是姐姐霎时泛红的眼底,社会0爬滚打过的她掩饰泪意的速度极快,在外人看来她神se仍然如常,可身t里的血缘拥有特别的敏锐,高澄意从她敛去的神情中,仍然捕捉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阵痛。

是痛没错。

她难堪,失望,且不理解于他居然真的坐实那个恶劣的捉弄。

这的确是最让人费解又最优柔寡断的报复,就连高澄意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一点报复成功的快意都没有。

沸腾的血ye如数冷却在姐姐的双眼之中,高澄意扯走隐约意识到什么的图柏冬,他用力地皱了皱鼻子,难得觉得迎面吹来的海风凉得刺骨。

姐姐如他料想的那般被他的谎言刺伤,情绪为他牵动,他理应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然而时隔多年,在察觉到姐姐泫然yu泣的那刻,高澄意仍然觉得自己被禁锢在当年小小的身t里,他望着姐姐滑落泪水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慢慢攥紧。

你遗忘我。

你抛弃我。

你来见我。

就像姐姐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时间差距,他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输家。

他那天准备的台词本是一把准备狠狠cha往姐姐心上的淬毒之刃,可出口时他却迟疑,最后模棱两可地问了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是姐姐的存在把他变得软弱。别人眼里捉0不透无所不能的高澄意,在姐姐眼里就会变成那个连话都没法坦率说出口的孩子。

我恨你。我想恨你。

你会恨我吗?还是不会?

你将如何看待这样揣测你试探你的我?

认定姐姐会被自己的态度所伤,事到临头又为见到她的眼泪而闷闷不乐——血缘究竟是多可恶的东西,给予他如此盲目的自信,笃定即便时隔多年、就连父母的葬礼都不去,姐姐仍然会对他的一切情绪有所反应。

高澄意冷冷地呼出一口气,海风吹乱他稍长的额发,露出他与姐姐相似又不似的眼睛。

图柏冬闷头跟上,他cha着兜,yu言又止地看向室友愈发y沉的神情。

“澄意。”平常都要打趣卖嗲地喊几句兄弟的图柏冬叫住高澄意,声音压得有些低,是他一贯说正事才有的语气,“问你个事。”

“刚才那个,我没猜错的话,你姐?”

图柏冬单刀直入。

高澄意沉沉地望图柏冬一眼:“对。”

“很容易看得出来吗?”

说完他抿了抿唇,半晌,望着夜晚乌黑的海,像是无心一句提问。

“你跟你姐长得有点像,一开始不确定,看多几眼就大概能猜出来。”图柏冬00鼻子,想起那个姐姐望着澄意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联系上之前室友语焉不详地提过家事,大概猜出几分缘由。

“不是我说你,兄弟,这事儿你g得真有点畜生。”不远处球馆的训练声已经可闻,图柏冬伸手去g高澄意的肩膀,长话短说,“是,大家都有新家庭了。但姐姐还是你姐姐,装陌生人整她玩报复就太小孩子气了。”

如果真只是装陌生人倒也还好,偏偏他坏也没能闷头坏到底。

因为是姐弟。

所以他紧急刹车,堪堪悬崖勒马。

也正因为是姐弟。

他补救之余,不慎踩在一条不该触碰的线上。

19

跟队的经理事务繁多,在集训期间要基本日日早起。

冬天的凌晨六点天还没亮,球馆却已经亮起大灯。

方纯一开始还不能习惯,经常睡眼惺忪地按掉闹钟狂奔去场馆。好在将近三周的磨合下来,她终于慢慢适应了作息,甚至还能帮着教练盯住队里几个起床困难户。

昨晚队里有自主夜训,方纯好笑地想着今天肯定又要睡倒一片。

在教练到之前,她就姑且放放水,帮前辈们尽量瞒着吧。

然而在她迈上楼梯时,便已听到5号馆内球鞋摩擦地板的嘎吱声,以及篮球落地时她听惯了的特有回响,砰砰,像是与呼x1不谋而合的第二心跳。

方纯握住厚重隔音门的把手,未等她往下压,门把便自行转动。

场馆的门是朝内开的,方纯急忙松手,免得被带得踉跄。馆内明亮的光线随着猛然变大的缝隙漏出,原本被隔绝的热气与声响同灯光一齐,骤然外流。

开门的人头上顶着一块洁白柔软的长毛巾,他汗津津的黑发被压得凌乱铺盖在眼睑之上,唯有高挺得不真实的鼻梁两侧,那丝丝缕缕的黑发才微微分开。

“早。”

同样带有sh意的还有他的声音,那让平淡与刻薄能够奇妙共处的嗓音难得有些哑——想必是剧烈运动后的g渴导致,擦过头顶时激起耳廓一阵轻微的su麻。

方纯猛地低头:“早、早上好,澄意前辈。”

她侧过身让高澄意出去,脑子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没反应过来。

然而这种奢靡的视觉盛宴还在变本加厉地进行,视线之中另一只线条分明的手臂撑在门框之上,堂堂正正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同样有汗水从那起伏的线条之间滑落,方纯的视线愣愣地顺着流畅的肌r0u一路往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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