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阿江一边穿外套,一边问周垣,“哥,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周垣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阿江,“逛街会吗?带着后面的人,在e市遛两圈。”
阿江侧着身朝洗手间的门口瞥了眼,“哥你放心,我保证让他把e市遛全了。”
他说着,又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周垣,“哥,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周垣嗯。
阿江紧接着离开了洗手间。
他直接找到周垣的车,非常快速上车,然后启动,驶离。
坐在桑塔纳驾驶室的男人并未多心,他见周垣的车离开,便紧跟着也踩油门离开。
这之后的五六分钟,周垣才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在停车场找到阿江的车,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驱车驶向了公路。
他一路沿省道驱车前往南郊,那里是e市最荒的地方,那里有山,不算高,但早前山上埋了很多人,基本上算是个坟场。
很多开发商找风水大师看过风水,说那里风水不行,但有一个开发商不信邪,就偏要在那里盖厂房。后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邪门,那个开发商把地包了建厂之后,他们全家就在一次旅游中出车祸死了,一家四口,无一存活。也就是从那之后,南郊那块地就算是彻底废了。
周垣驱车从土路驶入荒岭,四周断壁残垣,朔风呼啸,微弱的阳光被连绵陡峭的峰岩掩埋,投洒下来,寡淡幽暗。山体上到处都长满了野草,即便是在严冬,它们也顽强摇曳,仿佛不腐不亡。
周垣隔着车窗玻璃望向远处,有两栋相隔数十米的废旧工厂凸凸地立在地面,萧条而衰败。
他没有冒然将车驶近,而是远远地兜着圈子。他跑了好一阵,总算瞅见一段有利地形,那里生长的植物,就像秃鹫脖子上的羽毛,稀稀拉拉矮小且短,地势高,又有大石,十分隐蔽。
周垣将车停靠,以大石和植被遮掩,然后透过车窗玻璃眺望着那两栋废旧工厂。他在来之前已经准备了望远镜,此时从这个角度用望远镜看出去,对面工厂内的情况基本上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边出奇得安静,周垣只看到在窗户口的右侧边有半个男人的脑袋,是侧脸,年纪在四十五六,看轮廓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周垣微微眯了眼,又用望远镜看向别处,却没有发现李婉平的踪迹,而且,除了刚才那个男人之外,也没再发现别人。
周垣在心里思考着,然后几分钟的时间,他重新发动车子,直接驶向了那栋厂房。
他在抵达厂房之前,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男人从哪里见过。
是那个保安,当时他跟李婉平去z市考察酒店工程的时候,就是因为那个保安的粗心,才把周垣和李婉平锁在了工地上。
当时因为这一茬儿,保安被工程方那边的负责人开除了,还扣了保安一个月的工资。
周垣的心微沉。
周舜臣果然是玩计谋的老手,他要除掉李婉平,但不用自己的人,借这个保安之手,不管出什么事,因为李婉平和周垣以及这个保安有宿仇,所以,只要警方没有证据,根本就查不到周舜臣的头上。
周垣将车停靠在废旧工厂旁边,却并没有直接下车。他拿出手机给韩齐打了个电话,然后在电话里吩咐道:“阿齐,现在带着你手底下的人,去把我们北城广场的商铺砸了。”
韩齐在电话那头一懵,“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北城广场的商铺不是咱们自己的店吗?你昨天晚上不是让我去砸周舜臣的工程吗?”
周垣言简意赅,“不用去砸周舜臣的工程了,去砸我们北城广场的商铺,现在就去,我自有道理。”
韩齐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应了句成。
挂断电话后,周垣又给梁志泽发了条短信,就一句话,【周舜臣找我谈判,地点在南郊废旧厂房六号,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没联系你,直接报警。】
发完这条短信后,周垣便直接将手机关机。他知道他这条短信发出去,梁志泽一定会因为担心而给他打电话,但这样的电话周垣却不能接。他就是要让梁志泽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基础下担心,因为只有这样,梁志泽在报警的时候才不会出现任何破绽。
警察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如果周垣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梁志泽,那么梁志泽在报警的时候,就会掺杂了表演的成分,如果是那样,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难办。
做完了这一系列,周垣才下车,然后大步走进了厂房。
他走路的声音惊动了那个保安,有一抹影子从楼梯口闪出来,周垣的脚步就顿在了台阶上。
那个保安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看着一楼台阶处的周垣,眼底里存着一股子戾气,“你还真来了。”
周垣漫不经心卷起一截袖口,连眼皮也未掀,“我不来,你岂不是要失望?”
保安闻言狞笑两声,“不过可惜了,你要救的人不在这里。”
周垣淡漠嗯,他抬起头,窗外的阳光一照,折射出极为阴鸷的寒光,“我知道。”
他说着,抬脚迈上一阶台阶,“我知道她不在这里,你们一开始的目标,不就是我吗?”
保安顿时愣住。
周垣继续不紧不慢往上迈台阶,“你只管开条件。”
保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也就只这一步,他便定住。他的表情狰狞,声音嘶哑,“我当初也不是故意把你们锁在工地上,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当时病的很重,我们一家子都很需要钱,可你们这些当大老板的,我都跪在地上恳求了,你们还是要把我开除,不仅开除,还扣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保安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音调有些凉,“一个月的工资,我一个月的工资,对你们这些大老板来说不够双鞋钱。但对我们家来说,那是拿药救命的钱。你说你们是不是丧尽天良?!”
周垣闻言看向他,“这事我不知情。”
保安顿时抄起墙角竖放的木棍,木棍的一头恶狠狠指向周垣,“你凭什么一副趾高气昂的德行?!”
周垣继续往台阶上迈,他逆着光,光线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他说着,顿了顿,“我猜,这附近一定不止你一个人,但现在还不是那些人出现的时机。你站在二楼,在那个窗户口下面,有很厚的稻草堆,如果人从那里跳下去,大概率是摔不死的。但如果你报警,说是有人故意推你下去,那么,那个推你下去的人,就成了杀/人未遂,而若此时,躲在暗处观察的人再装作是路过,帮你做了目击证人,那么,那个被冤枉推你的人可就百口莫辩了。我说的对吗?”
保安一怔。
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周垣居然会猜到他们的计划。
周垣云淡风轻,“但是,这个布局稍微有些漏洞。就比如说,杀/人需要动机。你我之间,是你单方面对我有仇。如果有事,也是你想害我,而我,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跑到这种荒山野岭,就为了把你从窗户口推下去?”
保安闻言忽然阴恻恻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动机?我不是绑/架了你的相好吗?你不就是为了救她才来的吗?”
周垣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沉了沉,“但她不是没在这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绑/架了她?如果我死咬住不是为了救人,那么,我就没有害你的动机了。”
保安一时之间怔住。
周垣的目光凉凉掠过保安的脸,“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便你能证明是你绑/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