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爱意早已不知不觉肆意滋长,于沙漠中汇成一小片洼地。
这么多年,他否认,他逃避,他只想保持这样一种平衡的关系。
他在害怕,他说陆谦是胆小鬼,那他自己又何妨不是胆小鬼呢?
唇瓣被风吹的有些干裂,但陆谦的气息似乎还残存之上。
迟慕的指腹不自觉轻触上去,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悸动与苦涩。
许初一叹了口气,轻声说:“迟慕学长,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他知道,学长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
寂静的环境会让迷茫的人理清思绪,找到方向。
迟慕还沉浸在情绪之中,许初一把校服外套披在他身上,便转身离开了。
进宿舍门口时,许初朝下看了一眼,原本坐着的人也已起身。
希望明天再见时,两人关系能一如既往的好。
“baby,你回来啦!”维斯亚见人进来,从床上起身,走向许初一。
“刚才迟慕来找你,他脸色好像不太对,你们吵架了吗?”
许初一淡淡道:“没事了。”
维斯亚也不在追问,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衬衫,皮肤的绒毛竖起,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维斯亚拉着他走进去,里面暖气充足些。
许初一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搞得不知所措,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向里处。
随后被他按着肩膀坐到床沿边,棉被覆盖在身上。
“baby,你身上好凉。”
许初一的冷意早在被他拉进去时就已经褪去,绒毛软绵绵垂贴着皮肤。
“谢谢学长的关心。”
“关心baby是应该的。我喜欢baby。”
维斯亚说着就想坐在他身边,谁知许初一像触电似的,噌地一下站起来。
血液冲上脑袋时,许初一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离谱。
怎么能觉得学长喜欢自己呢。
太自作多情了。
学长只是乐于助人,关爱同学罢了。
况且学长是英国人,不懂中国的含蓄内敛。
他说的喜欢是同学朋友之间的友爱之情。
自已一定是受刚才事情的影响,才见风就是雨的。
许初一在心里迅速给自己洗了一遍脑,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后,在维斯亚疑惑的目光中,随意找了个理由解释。
“学长,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洗澡。我现在去洗。”
话音未落,许初一就已经跑进了浴室,维斯亚视线不解地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视线刚想收回,许初一又跑出来,捞起床边的换洗衣服又溜了进去。
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维斯亚目光驻足片刻后,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浴室里的许初一,背抵在门上,心里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他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512宿舍这边回归平静,但402宿舍却风云涌起。
迟慕在上楼后,在宿舍门口驻足许久,才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胆小鬼
书桌边地板上的水杯碎渣已经收拾干净了。
迟慕眼皮松怔,瞥见桌腿边有一滴半干的血迹。
他心里一滞,视线连忙在房间里寻找陆谦的身影。
“陆——”
迟慕话刚出口,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迟慕。”陆谦唤他。
迟慕双眸凝滞,几秒后转回身,视线落在他的两只手处。
陆谦垂睨下,迅速蜷缩着手指,把右手往身后藏。
“你”
他话还没说完,迟慕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看着。
陆谦右中指腹有道两厘米长的伤口,看起来还没来得及处理,血迹干了些,但还有点渗出的迹象。
“你是不是笨啊,不知道处理伤口的吗!”迟慕怒道,语气中透着关心。
双手对钢琴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轻微的伤虽然不会导致不能弹钢琴,但手指的灵敏度会有所折损。
陆谦愣然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我没注意到。”
“放屁,你脑子丢了?还是你眼睛瞎了?”
迟慕边骂边拉着他往里面出走,把人按坐在床上后,蹲下身从抽屉里翻找出消毒喷雾和创可贴,丢给他。
陆谦一愣,抬头望向站起来双手环臂的迟慕,眼眸中蕴着一丝丝祈求。
迟慕抿着嘴移开视线,“自己没手?等着我给你涂吗?别想太多了,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呢!”
陆谦垂眸,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能说”的模样。
他拿起消毒喷雾对着伤口处喷了几下,刺痛的感觉传来。
都说五指连心,再加上消毒水,痛感扩大,他蹙着眉,稍大声些抽吸一口冷气。
“有点疼。”
居高临下注视着他这一动作的迟慕有些心软,但倔强着说:“这点痛,痛不死你。”
说着这话时,陆谦已经撕开创可贴,想贴上去,但试了几次,不是贴歪就是卷边。
“笨死了。”
迟慕看不下了,半蹲在他面前,重新撕开一张,双手捏着创可贴两侧,绕了中指指腹一圈后,伤口完完全全被遮盖住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陆谦能看到迟慕翕动的眼睫毛,被灯光镀上一层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