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那赶牛车的,一大早就不见了,官府的差爷已经回县衙禀报,说不得要追捕这三人呢。”
“哎哟,最近怎么了,死了这么多人,听说临江那边也不太平,丢了好些个孩子。”
“别说了,躲远些,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乌泱泱的一群人顿时向外退了退,客栈里,几个差役抬着担架,将一具具盖了白布的尸体从楼上抬出,放去驴车,喝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赶紧离开。
“看什么看,这世道哪天不死人,有甚的稀奇,该干嘛干嘛去,别凑热闹!此事,县尊自有定夺!”
喝散了百姓,几人与客栈掌柜说了些话,便赶了驴车,将那棺材一起拉走。
天光倾斜。
残阳在山峦划出壮丽的彤红,远在另一座镇子的街道上,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看着戏台上挥舞兵器的两个木偶打的那叫一个爽利,故事更是引人入胜,待戏演完了,仍旧不走,叫嚷着再演一出。
“木偶神奇,它不吃饭,可我们要吃。诸位,今日就到这里,若有兴趣,可到临江县再看。”
陈鸢晃着手上两个名叫‘秦琼’‘尉迟恭’的木偶,笑着与镇上百姓打过招呼,旋即,拆卸了戏台放去牛车,离开时不忘说道:“诸位要是喜欢,可将此二偶画作年画,贴在自家门上,挡灾祛邪,不喜也没关系,这里还有一对!刚才也给诸位演过的关、张!”
告别这处小镇,道人回头看了眼还有不少人驻足挥手,倒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受欢迎。
“战乱、灾荒,他们被压的太紧,有这出戏看,多少能让人心里喜悦,解去一时烦恼,自然是欢喜我们的。若这个时候,你弄了教派,施些障眼法,信不信也会有许多人跟随。”
胖道人盘着腿,摇了摇头,倒是颇为正经的转过头来。
“那不就是邪门歪道嘛……本道人宁可要饭,也不做愚弄这些苦哈哈。”
“那你之前还招摇撞骗。”
“能不能别提这茬,本道那是混口饭吃,又不是愚弄人命数。他们听信那些歪门邪道,命保不准都给丢了。”
呵呵。
陈鸢笑了笑,挥着鞭子,在师父哦哦的挥舞木偶声里,拐去临江县,书上正好有一处缺失的法诀在这边,不知是否有机缘补齐,顺道还能演几出木雕戏。
迈入筑基的感觉,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途中询问了过往行人,知道了如何走后,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远远看到了城墙的轮廓。
夕阳染红西云。
夯土的城墙延绵的不算长,坑坑洼洼布满了土蜂钻出的孔洞,守卫的士兵拿着一张画像,正看着进出的队伍。
“快走快走!下一个!”“你……不像,看什么看,不进城赶紧滚!”
“后面那个,把鼻孔放下来,不用掰扯也跟你不像!”
陈鸢赶着牛车停下来,排在入城的队伍后面,不多时轮到他受检,那边守卫的兵卒看了看手中纸张,又看了看牛车,陡然叫了一声:“就是他!”
声音一落,城门前后钻出百余人,着甲带刀,哗啦啦涌过来,堵的水泄不通。
陈鸢皱起眉头,正欲起身,视野前方,百余城中士兵,忽然齐齐拱起手,躬身拜下。
“先生,我家右都侯有请!”
临江诡事
成群的兵卒蜂拥而来,将城门堵的水泄不通,赶车的胖道人下意识的抬袖将脸遮住,疯老头从蓬里站起一只脚踏在木栏,手指翻飞比划,口中学着张飞‘哇啊呀呀呀~’叫出声来。
下一刻。
百余衣甲整齐的兵卒‘哗’的抬手一拱,齐声喝道:“拜见先生。”
为首都尉司马按着刀首上前站去牛车前,向着陈鸢屈膝单跪而下。
“我家右都尉有请先生过府一叙!”
听到这声,胖道人连忙放下袖子,干笑起来:“吓死本道,原来这事。”拍去踏着护栏,还在叫喳喳的疯老头,后者这才收声正经起脸色:“这是又不打架了?”
两人说话间,陈鸢皱着眉头起身下了车撵,拱手还礼。
“在下不过杂耍卖艺,哪里当得先生称呼,更何况,我与你家都侯并不认识,怎的在此拦我,莫不是认错人了?”
这里人多眼杂,那司马也不明说,起身稍稍靠近些许,压低嗓音道:“先生莫非忘了小江镇客栈?”
小江镇?
客栈?!
昨日下榻的小镇客栈,陈鸢怎可能忘记,当下心里提防起来,官府的速度倒是快,连他画像都准备好了。
转念一想,对方过来相请过府,而不是县衙那边直接派人来抓,足可以说明其中另有他事。
搞这么大场面,可谓给足面子,应该是有事相求。
大抵想通了这点,到了这节骨眼上,陈鸢不好推辞,只得伸手一摊:“那劳烦前面带路。”
听到这话,那都尉脸上顿时绽出笑容,急急忙忙走去前头,挥散多余的兵卒,只带了十余人帮忙护卫牛车,旋即走在陈鸢一侧。
“先生这边请。”
陈鸢看他慢上一步,不难看得出这样的人,太适合阿谀奉承,应该是那都侯的心腹。稍慢一步的都尉司马此时也在悄悄打量面前这位看上去颇年轻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