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望去茫茫江面,一没有渡桥,二更没有船只,怎么渡河,飞过去?
就在两人迷茫着,陈鸢笑了笑,望着江面忽然开口说了句:“这不来了吗?”
两人连带胖道人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刚才平静的水面掀起水浪来,随后高高顶起两个大水包,这把林大石和赵三吓的后退,以为那水中两个妖怪来寻仇了。
片刻,两个隆起的水包褪去,交织的水帘里露出的是一个大鼋、一个大鼍,恭恭敬敬的攀爬到岸边。
二妖将脑袋垂了下来。
“恭请真君上我等背上,俺老鼋驮你过江。”
二妖求缘
天色还处于灰蒙蒙的青冥颜色,江边水浪扑在滩边是‘哗’的声响,林大石、赵三脸上是惊恐,又略微兴奋的看着两头庞然大物,一个圆背鳖甲的硕大王八,一个体长四长满身坚硬狰狞甲叶的鼍龙,晃动的粗大尾巴,搅出一圈圈波浪。
两人呼吸急促,犹犹豫豫不敢挪脚,私底下有着两人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交谈。
“可见到了,这两妖怪竟对师弟磕头呢。”
“太吓人了……怕是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么大的老鳖和猪婆龙。”
“这么说来,昨晚上我师弟来过江边将它俩降服,当真可惜,竟趁我睡着悄悄过来,没看到那般玄奇一幕。”
那边,胖道人回过头来:“你俩嘀咕啥呢,上来走了!”
交头接耳的两人当即抬起脸应了一声。
“来了!”
直接站去两妖背上自然是不敢的,还是爬到车撵上,与胖道人一起,赶着老牛驶上那大鼍背上,而另一边,陈鸢朝大鼋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落去鳖甲。
“劳烦带我们过河。”
虽然不知道这两家伙昨晚经历了什么,牛头马面用了什么手段,看得出这两妖是彻底服气了。
“真君,你就站稳了,俺兄弟俩这就带你们到对岸。”
老鳖语气比之昨日恭敬许多,扒拉着短短的四肢,在水中飞快调转方向,与旁边的大鼍齐齐朝江中心游去。
水波推开,老鳖半个脑袋露在水面外,眼珠子不时往后瞄,用着余光打量负手而立的身影。
那边大鼍背上,硬甲凹凸不平,牛车在前行里微微摇晃,那两个寻常人往后抱着门框,看着茫茫江面,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赵兄,你说这两家会不会半道上将咱们给丢到水里去?”
“呸呸,乌鸦嘴,别说这倒霉的话。不过,我师弟可是高人,岂会仍由这两妖乱来,就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它俩这般规矩,不似昨日下午那般凶恶。”
两人嘀嘀咕咕的话语,自然被身下犹如小船的鼍龙听到,若是短吻能抽搐,估摸着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俺们能不规矩吗……’
硕大的竖瞳本能的向下移,荡起波纹起伏的水面之下,是数百道阴鬼呈队列走在水底,他俩但凡露出一点不轨举动,数百柄阴气汇聚的兵器,大有齐刷刷刺来的架势。
‘谁他娘的不惜命啊……俺俩好不容易修得这么多年,还没在这江上呈威风……就他娘遇到这样的事。’
大鼍心里委屈的想哭。
……
另一边。
陈鸢迎着风,心里盘算着时间,将三师兄和他同伴送回青山县,再去看看老班主,大抵就要全速返回洛都,看看从蛐蟮巨妖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估摸多数是关于祖乙和妣壬的。
察觉大鼋不时观察他,陈鸢笑了笑:“你有何想说的,便说就是。”
“俺……俺想给真君道歉。”
过了江心,那大鼋将脑袋从水底探了出来,伸长了脖子,回转鳖甲这边朝陈鸢垂了几下,“俺与兄弟并不知真君身份,昨日有得罪,还请真君不要动怒。”
“动怒犯不着。”
陈鸢望着这片茫茫水汽,泛起的水雾扑在身上,他神色稍严肃了些许:“不过,尔等在此间修炼,有些任意妄为,靠这片水吃饭的普通人家何其多,若都是如昨日下午那般,随意掀他人吃饭的家当,就有些过了。”
“是,真君教训的是,我兄弟俩往日都在江底修行,很少出来……人间气沾得太少,不懂变通。”老鳖语气也诚恳,说起掀翻寻常人的船只、渡桥,答应等会儿返回之时,就将其修复,保证往后不再犯。
“……昨日晚上,那群阴鬼可是真君唤来的?”
想起昨天夜里遇上的牛头马面,它心头都还打颤,简直比他们知晓修炼五百年的妖怪都要来的厉害,也是从那牛头马面阴鬼口中得知,自己得罪的竟是有神位的凡间修士,这可把老鼋给急坏了。
这不就是它俩苦苦等候的仙缘?
话语问出时,陈鸢只是笑了一下,“有些交情。”
此时沧澜江之上,已有渔民乘船打渔,远远看到一鼋一鼍两个庞然大物,吓得跪去了船板上。
“哎哟哟,这是两位河伯啊。”
说着还拉过身旁的儿子跪在他旁边,不停的朝对面两个黑影磕头,起伏的视野间,也看到两位河伯身上驮着的牛车,以及一个淡蓝衣袍的身影穿行过这片水雾,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鸢看了一眼周围,打渔的渔家开始多了起来,抬袖一挥,施了一个障眼法,将两边的身影遮住,以免引起更多渔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