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开院门后,门房老头见是他们回来,赶紧迎了进去。
“可找到高人了?”
两人摇了摇头,举步就往前院复命,刚下了石阶就被老头叫住:“绸缎铺子的掌柜也来了,正好在前院跟主家说话。”
“省得,我们自去便是。”
刘叔应了一声,带着有些害怕的同伴飞快绕过风水墙,便见到前院大厅门敞开,一个戴毡帽,穿青色方孔纹袍子的绸铺掌柜正与首位的主家说话。
“……主家,若是找不到,我这边倒是联系了。”
“哦?哪里的高人?可将戏班的事告诉了对方?”
首位上端坐的身影约莫五十左右,发髻胡须斑白,皮肤蜡黄松弛,大腹便便的靠在椅背,精神气显得萎靡,叹了口气,“若我家老四还在,我岂会束手无策。”
侧位的掌柜笑了笑,他是知道这位主家口中的老四是谁,听过无数回了。
起初以为是主家的亲兄弟,后来时日长了,才知晓是师兄弟,当年一起学艺,听说是会法术的。
不过他想了想,也有可能主家故意这般说的,好让心怀叵测之人顾忌,不敢打他家业的注意,但十来的时间,从未见过所谓的老四出现过。
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想着,这位掌柜笑着拱起手:“主家,我找的高人,也是托人寻到的,那可是世外高人,听说沧澜山那边的。”
“也好,你去把高人请来吧。”
正说着话,李三挥了挥手,将人打发出去时,便看到门外早已等候的两人,见他俩一副垂头丧气的神色,便知此行一无所获,就没询问的心思。
“你们也辛苦数日,下去休息吧。”
“主家。”
年长的仆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拱起手:“我俩确实无功而返,可昨日我俩遇上鬼了,还有一个高人在场,是他救了我们。”
“哦”李三听到这里,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说来听听。”
那家仆当即将昨日破庙借宿,与鬼交谈,还有突然来了一个教书先生,以及伏牛镇里正请来的法师,将当时的画面尽可能完整的描述出来。
一旁那年龄较小的仆人连连点头附和。
“主家,确实如刘叔这般说的,原来我们说话的两个人就是鬼,不过那教书先生也很奇怪,后来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可教书先生,是什么模样?”
“皱巴巴的衣袍,两袖宽大,有些地方都泛白了,但看得出原来应该是蓝色的袍子,发髻干净整齐,相貌俊朗端正,下颔还有半尺长须,一看就是饱读书籍之人。”
听到仆人这般描述,李三下意识的坐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身边可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以及一头掉毛的老牛?”
门外两个仆人不明白主家为什么这么激动,互相看了看,回忆昨夜的细节,随即齐齐摇了摇头。
“没有。”
李三眼神顿时露出遗憾,重新坐回椅上,有气无力的抬手挥了挥。
“下去休息吧。”
“是。”
两仆不敢打扰,飞快从一侧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过得片刻,有人从侧厅进来,五十左右的老妇人带着丫鬟施施然来到李三身边。
她将一碗羹汤吹了吹,见夫君在闭目养神,便在桌上放下羹汤,给他背后和头上按了一阵。
“戏班和客栈的事再重要,也要先填饱肚子,有了精神才好去做事,你看看你,几月就瘦了这么多。夫君,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外面养的女人跟人跑了?”
“尽说瞎话。戏班的事,绸铺的王掌柜已经去办了,还是沧澜山的高人。”李三笑了笑,二十多年的夫妻,早就习惯妻子这般说笑了。他喝了一口羹汤,干涩地、而又疲倦地,答了一句,“刚刚……我以为老四回来了。”
目光望向门口,天光渐亮,推着明媚的光线照进堂里……
……
阳光升上云端,大量的劳力平整着官道,两侧田野青苗在风里荡着涟漪扩散去远方。
道路尽头,是两大一小的身影才城池的方向过来,一大一小两个道士,旁边还有一个儒雅的教书先生,既怪异,又颇为惹眼,令得做活的青壮们不时看去。
“这里就是江城郡……比当年的青山县要大上不少了。”
陈鸢负着双手,望去高耸延绵的城墙感慨了一句,便邀了身旁与徒弟拉拉扯扯的孙正德一起步入城中,打听起戏班的事。
老四,老四,我想死你了
“烧饼~~又大又圆的烧饼!”
“炸葫芦~~”
“文宝斋新进的一批笔墨纸砚,好书的雅客,不妨移步进店看看!”
市集人声喧哗,吆喝叫卖、嘻哈打闹的声音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过往人群,诧异的眼光看着街中的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要知南朝佛教兴盛,上千寺庙数万僧众,道士几乎绝迹或遁于山中修行,像这般走在街上,都显得稀奇。
陈鸢走在胖道士师徒后面,相对被注意的较少,两袖清风,一身简约,怎么看都不会让人在意。
入城后,寻问了附近酒肆伙计,知晓戏班所在,边看街景,边朝那边过去。戏班所在的楼阁,处于三条长街交叉的街口,立三层,颇为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