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他那口型中的‘我’字落下,胖道人呸了一口唾沫,抓起桃木剑从前排站起身来,踩在一张张凳子上,飞快朝那模糊身影跑了过去。
“装神弄鬼!”
桃木剑变戏法般,在半空轮开,化作一柄宽厚古朴的重剑,直接朝那身影劈了下去。传来的,是当的一声,那身影座下的凳子瞬间被压的爆裂,旁边发抖的看客“哇!”的尖叫一声,抱着脑袋滚去远去。
模糊的身影消散,露出的竟是一柄森寒宝剑,下一刻,剑身摇晃,唰的飞射上方,一道黑影将其接住,挽出一个剑花负去身后,从二楼轻飘飘的降下,彷如尘世中的剑仙。
正是之前在三儿宅院里看到的年轻公子。
“想到不这胖道士,还有点能……”
降下的公子露出一抹微笑,然而还未等他落地,手中的法剑忽然挣出他的手掌,顿时失去依托,呯的重重落到地上。
他目光骇然,就见飞出掌中的法剑,竟悬在一个教书先生面前。
铮~~
陈鸢指尖轻弹了一下剑锋,看也没看对面那人,而是朝三儿轻声道:“让客人出去,等会儿溅上血不好。”
“你也会御剑术?你是谁?!”那年轻公子从地上起来,他知道对方可能有一手,但也当做江湖绿林人物,毕竟感觉不到对方有修为在身。然而此时,对方这一手御剑,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
“我?”
触着森寒的法剑,陈鸢轻轻抬手,法剑自行落到掌中,在其余看客被李三带出戏楼将门碰上时,陈鸢持剑缓缓走去对方,唇角勾起微笑。
“我叫陈鸢……你家掌门可是徐清风?问他认不认识我。至于御剑术,我不仅会,而且……”
笑容收敛,剑锋唰的往下一斩,衣袍猎猎飞舞开来的同时,罡气四溢化作一个大圆罩在周身上下。
“……而且还会斩龙气!”
法力扩散的刹那,戏楼一声声嘶鸣,在木偶师傅惊慌叫声里,台前、台后的一个个木偶像是活了过来,泛起猩红,蜂拥上了台子、护栏、梁木。
楼中烛火齐齐熄灭,顿时黑了下来。
那年轻公子浑身打颤,光看淡淡金色的罡气,就已吓得脸色发白,目光之中,对面的教书先生持剑走在昏暗里,四周是无数双猩红眼睛犹如繁星一眨一眨的望来。
颤抖都蔓延都心肝上了。
这是遇上不知哪儿闭关出来的老怪物吧。
他想着,双膝一软,‘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一头磕去地上,“这位前辈,我知错了!”
窝里斗
这么软骨头……
陈鸢微微蹙眉,看着跪去地上,额头触地的年轻公子,还以为会像沧澜剑门往日风格,要跟他死磕到底,没想到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跪下求饶,这让他怎么继续下手?
“我记得沧澜剑门……骨头都很硬的,王玄易如此,段既卿如此,李骢云如此,下面的那些小辈也是敢打敢杀的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却软成这样。”
剑锋嗡鸣,随着过去的脚步垂在了那年轻公子面前,后者抬了抬脸,看到原本属于他的法剑,几乎抵在鼻尖,吓得赶紧再次垂下脸,就听后面的话语继续传来:“还是说,你是打着沧澜剑门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声音清冷而平淡,可听在这年轻公子耳中,一个个名字恍如雷声般炸开,这些可都是历代掌门,或者历代掌门的师弟师兄。
面前这个看上像教书先生的人,果然是闭关不知多久的老怪物。
“前……前辈,在下……并不是招摇撞骗之辈,只是……因为一些原由不在山门当中了。”
“弃徒?”
陈鸢有些不习惯的抚开下颔长须,“呵呵,这般心性,被逐下山去,也属实正常。看来徐清风当了掌门,风气已变好了。”
看着趴在地上的公子哥面红耳赤,想来被陈鸢说中了。
“散去吧。”
陈鸢后退一步,随手将法剑一抛,钉在地面,四周护栏、高台趴伏、站立的一个个木偶像是听懂了命令,潮水般退去,回到台后原来的位置,猩红的光芒一收,死气沉沉的垂下木头脑袋,重新变回木偶。
而地上那年轻公子,以为这句话也在吩咐他,连忙从地上起来,就要往外走,迈开的脚还未落下,就像灌了铅水,沉重而缓慢的踩到地上,便如何也抬不起来。
“我叫它们离开,何时唤过你?”陈鸢一抖宽袖,往下坐去,后方一张椅子无人推动,自行挪过来。
陈鸢稳稳坐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且问你话。”
“是……”
那年轻公子两股战战,看了看那边拄剑看戏的道士,吞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挪到陈鸢面前,陈鸢刚一抬手,年轻公子两腿一软,本能的跪了下去,叫嚷起来:“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陈鸢愣了一下,他只是抬下手而已,用不用这么熟练的求饶。
“那你就跪着说话吧,对了,你叫何名……这些时日戏楼,客栈的那些事都是你与那绸铺的王掌柜一起做的吧?”
磕头的公子哥迟疑了一下,挤出一句:“晚辈赵晚习……确实我与他做的这事。”
“嗯,还算诚实。那……王掌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