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字落下的一刻,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无法看见的一缕法线瞬间冲出房顶飞去夜空,越过雄伟的巨城,没入远方的北麓山谷之中。
有着徐徐青烟飘荡的道观,变幻的天色停了下来,转动昆仑镜的指尖也停顿下来,看着镜面的陈鸢抬起目光,望去庭院上方正露出的清月。
“怎么了?”
拿着一个馒头吃着的胖道人从门槛上起来,边吃边走到旁边,探头看了眼昆仑镜,“累着了?东家,你歇着,让本道也来试试。”
“师父,你恐怕不行的。”一旁同样拿着馒头啃着的小道童,笑嘻嘻的说了句就被胖道人一个栗子敲在脑门。
此时师徒俩的打闹,陈鸢并没有在意而是望了会儿夜空。
“白龙剑被外人拔出?”
那把剑被刻上印记,一旦外人强行出鞘,陈鸢是能感受到的,吵闹声里,轻轻阖眼感受,从传回的法力上,察觉到的是,另外一股法力,狰狞强势,但并非妖邪之气。
“那就是另外修道中人,见宝起意?嗯,真论起来,陈庆之持法剑,可终究不是修道中人,不会其他术法,容易遭了道,也是情理之中,但强夺之人,不念其背后赠剑的同道,看来也是常做这样的事,已习以为常。”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别怪我了。”
陈鸢睁开眼,悬着的指决猛地横去一侧,宽袖摇摆间,探出袖口的二指曲起一勾。
敕纸为章,段折牛马……一念生死,天地忽轮……
灵篆神威·显法!
法决落下的刹那,观中大殿有沉重的声响,数百神像之一,有神光闪烁。
陈鸢宽袖‘哗’的拂开,指去夜空。
“去会会那夺剑的道友,切记一炷香。”
“谨遵真君旨意。”
瓮声瓮气的话语犹如铜钟传开。下一刻,神光轰然冲出大殿,向夜空而去,卷起一阵狂风。打闹的师徒顿时被吹的抬袖遮脸,小道童孙迎仙更是从门槛上向屋里翻滚进去。
风里尽是凶煞、狰狞,以及一阵虎豹雷音。
一时间,后院门窗哗啦啦拍响,夜虫断去起伏的声线,前殿坐在蒲团的飞鹤老道感到空气都变得压抑停下了入定,外面练降魔剑的秦续家,停下动作朝升起的神光张望,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胖道人手里的馒头都惊的掉在地上滚远,感受到风里的气息,头皮都发麻起来,那冲天而起的神光,他隐约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与陈鸢之前请出的红脸、黑脸神,根本不一样。
“东家,刚才那又是什么?”
在观中数日,还真没将每一尊神像看完过,这还只是前殿,听说后面还有中殿,里面俱是阴神,只是可惜没开放,就连陈鸢也进不去。
“当然是人间豪杰,可以看做……咱们的人间神吧。”
深夜上空,金光拖着尾焰划过数十里。
远在繁华巨城的皇宫之中,徐茂灵心潮澎湃的拿着白龙剑观摩一阵,在房中舞开,感受到剑身上的排斥,他曲指弹了一下剑面。
“待明日,老夫将你重新炼过,你怕是喜欢的紧。”
紧字出口的瞬间,外面庭院忽地起风,打开的窗户‘啪’的一声被吹的碰上,屋里烛火忽明忽暗摇曳起来。
然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动静。
“啊!!”
下一刻,庭院侍候的宫女、侍卫发出尖叫。
法降丈三之躯,吾乃巨毋霸
剑身寒光闪过徐茂灵面门的刹那,外面宫女、侍卫发出的尖叫。
“谁?!”
感受到香火之力,他持剑猛地抬头,桌上做法的一对烛火唰的齐齐熄灭,三支香亮着头冒起徐徐青烟。
外面混乱的脚步声、叫喊声还在传来,摇曳的灯笼,光芒映出一道巨大的人影剪在纸窗,在他视线之中渐渐拔高。
“何方妖孽敢装神弄……”
徐茂灵一手持剑,一手拉开房门,最后一个‘鬼’还没出口,映入他眼帘的,是巨大的门板刀呼啸拍来。
彷如两把大刀拼接一起的门板,轰的砸拍在打开的房门,徐茂灵持剑保持格挡的动作,硬生生推行两丈,撞飞身后的圆桌,又将床尾挤的歪斜,整个人都贴在墙壁,轰的震了一下,灰尘簌簌往下坠。
呼~呼呼~
徐茂灵发髻散乱垂在了双肩,握着白龙剑眸底先是泛起怒意,一开门,失察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一刀给拍的如此狼狈。
可看到那灯笼光芒照出阴影中的身形,惧意瞬间爬到脸上。
那硕大的门板刀拖行地上,泛起一道道火星,再到砰的拄在地面,那拖动刀柄的手硕大无比,延伸而上是粗状的臂膀被臂鞲(gou)掩膊覆盖,缝隙间能见虎豹斑斓皮毛缝制。
身躯高大如同小山约莫一丈,腰大十围,细鳞铁甲紧绷,腰间虎皮的袍肚,两条腿如同檐柱挺立。
下一刻,屋檐轰的被一臂掀飞,瓦片、梁檐断裂飞落半空。
丈三的身躯弯下,露出带着虎头铁盔的脑袋,面上浓须虎目的看去屋里。
“我乃巨毋霸,特奉真君之命,来取你性命!”
声如洪钟,又夹杂虎豹嘶吼,响彻整个庭院,奔逃的宫女侍卫捂着耳朵,两眼一翻,悉数被震的昏厥倒地。
“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