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高玄抓着船舷护栏想要努力维持脚下平稳,心里惶恐之极,做为北方人,他会游泳,可面对湍急的黄河,那一点水性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游到岸边。
思绪还未拿定。
站立的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坠了下去,与一众士兵轰的掉进湍急的水浪。
落在岸上的梁兵眼中,那三艘楼船短短眨眼的功夫闪出一道青烟,化作一根树枝,船上的两千魏国兵将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落水,被湍急的水浪直接盖去了水下,冲往远方……
吃……人
“妖术!”
朱世隆、高欢两个魏将目瞪口呆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三艘好端端的楼船瞬间化为空气,两千兵将就那么掉进黄河被冲走。
“梁人军中有高人相助,暂且先回去。”
白白损失两千兵马,并不算什么,可将领乃是高欢的堂兄弟,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朱世隆拨马调头时,他一夹马腹,纵马冲下高坡,铁枪插去地上,飞驰中抽出弓囊里的角弓,冲至河岸勒马人立而起,高欢挽弓搭箭,口中“啊!”的一声大喝。
羽箭嗖的射出,弓身也在巨力下崩成两段,饶是骁勇异常,可终究是常人,羽箭飞过黄河小段,无力的坠在水浪中。
对岸河堤上的陈鸢偏头看了一眼,抬手一掀,翻涌的水浪轰的溅起两丈大浪扑向渡桥,高欢愤怒褪去,看着比有房舍高的大浪席卷过来,惊得呆立不敢动弹,好在冲来的亲兵一把将自家将军拉上马背,调头往回跑,席卷的浪头几乎掩着马蹄几寸的距离追击,待四五丈后,才缓缓退回河里。
经此变故,那叫高欢的魏国将领不敢再去,灰溜溜的换了一匹马后,带上那名亲兵迅速逃离这方。
浩浩荡荡的魏军呈一条黑线缓缓消失在天地尽头。
陈鸢收回视线,看去一侧,上了河岸的梁兵乌泱泱的已跪成一片,齐呼救命之恩。
“都起来吧。”陈鸢拍拍陈庆之肩膀,“你也起来。速速去洛阳,元颢与尔朱荣战于河桥,你到洛阳救回旧部,赶紧离开,元颢十万兵马,根本不是尔朱荣对手,败亡不过早晚之事。”
对于陈鸢如何知晓这些,梁国兵将们根本没有去怀疑,能化木为舟,掀水起浪的高人,能知晓百里之外的事,该是再简单不过。眼下能救回另外一千袍泽,没人愿意耽搁,纷纷向陈庆之请愿,后者也知晓北方之事已结束,自己也该回大梁了。
“先生之恩,庆之无以为报,将来回到大梁,必定家中供奉牌位,香火日日不断!”
众人跟着拱手抱拳:“我等也是!”
“莫要再耽搁时辰,快些去吧。”
陈鸢挥了挥手,身形在一阵青烟里消失不见,陈庆之拱手又拜了一下,这才招呼麾下兵将们往洛阳赶去。
……
“终于快要结束了。”
安排陈庆之渡河,陈鸢心里也是满意的,不久后对方将回到梁国,那昆仑神镜的节点将修复一个,只是后面还有几个是在谁身上,眼下还看不到。
“东家,你下次要展神威,能别用御水符吗?本道好不容易炼制的,以防将来没法力时,能派上大用场。”
缓缓行在黄河南岸官道的牛车上,胖道人盘着腿,嘟嘟囔囔的翻着黄布袋,数着仅有不多的几张符咒。
“师父,你太小心气了,往日你不是教导我,人要大度。”
小道童从车厢里凑近,刚说完脑门就被弹了一个栗子,捂着额头缩回里面,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胖道人哼哼两声偏头看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为师了,人要大度,别用那眼神看为师,怎么?想报仇啊,为师可比你精明着呢。”
“哼。”
小道童放下手,环抱双臂转去一边:“徒儿知晓了,人嘛要大度,师父打徒弟是平常的事,不过师父这些年也辛苦,连婆娘都没讨着,等你百年后,徒儿给你寻一门亲事,在地下也能有人疼,寻寻什么样的呢,七老八十……还是生前膀大腰圆呢?”
“你……讨打!”
胖道人丢开布袋,一个转身就钻进车里,按着徒弟就是一顿胖揍,两侧的格子里,醉醺醺的李白挥手叫嚷众人赶紧下注,买那小道童坚持多久。
闹哄哄里,外面的陈鸢忽然开口。
“老孙,我们去一趟西北吧。”
孙正德正打得欢,听到这话顿时停下手,丢了鼻青脸肿的徒弟,从车厢里出来:“东家,你不是不想露面吗?”
“心里总有一股不安。”
陈鸢说不出那种感觉,帮助陈庆之脱险离开后,他心里就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感觉西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蟾妖才修道几年,就算早来二三十年,距离化形尚早,除非给他封正。”
胖道人愣了一下。
“意思说,大蛤蟆被人封正,所以修行极快。”
“极有可能。”
陈鸢晃着鞭子,想的越发深入。
“一回来就那么巧,遇上镇空老僧的女儿被沉河……如果一连串巧合凑到一起,那就不是顺其自然发生的,而是有人刻意这么安排。”
“有人借大蛤蟆借机生事,难道是想将赶去的修行中人……”胖道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