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比不上景王那样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到底也是皇室子弟,也是矜贵无比的身份,哪里被这样羞辱过,只觉生无可恋,眼泪早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活不愿意流下来。
“莫公子这是怎么了?本王这是在帮你啊。”景王粗暴地将笔从他口中抽出,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然后在他胸前停了下来。
毛笔的笔尖在皮肤上轻触,酥酥痒痒的感觉又把莫忝激得一抖,敏感的部位便有了反应。
他自觉丢脸至极,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越积越多,流下了眼眶。
“就等着莫公子的‘琥珀’。”景王说着,便用笔尖顺着他的眼泪蘸了下来,蘸湿了笔尖便又在他胸前挥洒起来。
“晋苏,”莫忝浑身发抖,喊景王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逼出来的一样,“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我就要把你杀了。”
景王听闻笑了起来,道:“莫公子方才不是还劝本王不用羞怯么,本王便把这话也送你,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服侍陛下,莫公子不必太过介怀。”
眼神如果可以杀人,莫忝大约已经把景王杀了千万便了。就连一旁想要给莫忝颜色看看的乐栉也有些慌乱,唯恐此人日后一直也要景王麻烦,若不设防,也是对景王不利。
然而他看向景王,见他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也不必谢本王。”
说着,景王手中的毛笔便又往下落了一寸,激得莫忝直喊要杀了他。
正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一把推开,吴帝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更沉了。
只见莫忝浑身只着鞋袜,几近赤|裸地被景王绑在中柱之上,脸上两道深灰色的墨痕,胸前画了一副落日山景图,浑然一个狼狈的莫忝。
看到吴帝来了,莫忝的泪水更是憋不住了,但他只是喘不过气似的抽泣,而后道:“陛下终于来了。”
这副不哭不闹的模样,反而让人看得心疼。
吴帝一言不发,亲自伸手解开了绑着莫忝的衣物,又将他的外衣脱下来盖在莫忝身上,对王英道:“你去处理一下殿内的宫人,此事若有传出去者,格杀勿论。”
“是。”
吴帝这才沉着脸看向一旁泰然自若、事不关己的景王,心骤然冷了下来。
他忽然明白,晋苏不是晋昭,不是兹山上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是晋苏,是连吴国百姓提起都要赞叹的梁帝,是有千万个心眼、精通权谋之术的帝王。
吴帝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差点就迷失在双生子相似的相貌中,将景王看作自己的知己,差点沉沦下去。
“来人,”想清楚的吴帝看向景王的眼神恢复了漠然,“将景王带回珞园禁足,成婚前不得踏出房门一步,也不准有人送吃食。”
禁食?
乐栉听闻急了。现在临近十五,景王若此时被禁食,等十五的时候蛊毒发作不得要半条命?
他正要陈情,却被景王摇头制止住了。
景王谋略误得人心
“王爷为何不让我说出实情,明明是这个莫忝费尽心机要侮辱你,到头来却被他倒打一耙。”出门后的乐栉为景王的遭遇愤愤不已。
景王倒是坦然受之,道:“我若是想让戚渊渟知道实情,当时让你去请戚渊渟不就行了。”
“那王爷为何不这样呢?”乐栉不解道,“如果这样,吴王陛下看到的场面就是”
乐栉说到这便明白过来了。他家陛下是天生贵胄,即便时常有些不着调在身上,那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矜贵。
他觉不可能让自己落于像莫忝这样的境地,更不会像他那样哭哭啼啼地任人拯救。
虽然他今日任由莫忝这些人脱了自己的外衣,那也只不过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他想要给莫忝一个悔改的机会,或者在莫忝死不悔改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必须要整治莫忝的理由。他虽然生性冷漠,但作为上位者,从未因为权力或智谋毫无缘由地伤害他人。
即便那一天,景王真的为人所算计,落入莫忝这样的境地,他应该也不过是在解开双手以后,坦然穿上衣物,然后笑着说些不着调的话。他虽然生来高贵,却从不把高贵写在脸上。
乐栉想,这大概就是他家陛下能够广受世人爱戴的缘由吧。
“所以王爷在莫忝那些人出去的时候也料到了他们会去找吴王陛下过来,为何不早点收手呢?”乐栉又有些不解。
“因为我与吴帝是契约关系,我们势必要联手去对付其他的力量,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这么做是想警告莫忝,告诉他这个事实。”景王解释道,“所谓禁食,也不过是他安抚莫忝的一个手段。”
乐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后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果然说后宫是吃人的地方,要是他一个人岂不是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
景王一走,吴帝的心也阴郁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何,看到景王向乐栉摇头制止的行为,他会觉得心尖上有一块肉被狠狠掐了一下。
吴帝宁愿景王极力地向他解释,抑或是示意乐栉说出那些话。这样的话,吴帝觉得自己或许会对景王彻底失望。
然而此刻,在吴帝心中萦绕的确实那种难以言说的矛盾心理。
莫忝还在他怀中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