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是赵国皇子。”莫忝低垂下眉头,精致的脸显得有些郁郁。
“陛下来赵国为质时,我见他瘦小可怜便有意照料,可能是我自己也常被宫中势利眼的人克扣对待,因此对陛下也有同理之心。”
竟是要讲吴帝赵国为的这段故事。
晋苏脸上的揶揄之意顿时转为了好奇。
“陛下那时沉稳聪慧,虽然有意掩盖锋芒,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欣赏、爱慕他。”说到这里,莫忝的神色里露出了一丝甜意。
少年人的爱意无论酸he甜苦涩都是美好的。
“为了他,我拼命地在众多皇子之中出头,我劝诫父皇扶持陛下,一同帮陛下登上了帝位。”
“因为无法不见到他,我也放弃了赵国的地位,随他一同来到了吴国。”
“所以陛下对我也是极好的,”莫忝说着,脸上有失落转瞬即逝,“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有时我可能是会妒羡你们,即便没有像我一般付出,陛下也会有目光在你们身上停留。”
听莫忝说完,晋苏心中有些百味杂陈,他当然知道莫忝的话中并非全是真情实感,然而帮扶戚渊渟放弃皇子身份总归是事实,不免也为莫忝的感情所动容。
即便知道莫忝这番话不过是告诫他不要与他争宠,他于吴帝有恩,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莫忝这样的心思昭然若揭的有些可笑,但晋苏本就不关注这些情爱,见他可怜,也从善如流道:
“我仍是羡慕你呀,能够为爱如此,也不枉此生。”
“我不过是个废帝,陛下为我停留也不过是看在梁国的面子上,何况我又对陛下其实并无感情,不过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百姓安康。
“我无法为我的感情做主,这一生难道不是个笑话?”
晋苏为了这番话,也难得配合地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起来真有八分真实。
乐栉虽猜到他是在胡说八道,但竟也莫名有些心疼。
大抵是晋苏从不为自己考虑,他是否真有过这些想法不得而知。
如若晋苏真过这样的想法,也绝不会自怨自艾,早就抛掷脑后、自我牺牲掉了。
而卧房之外,真切地听了晋苏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的吴帝确是当了真,神色渐沉,拂袖而去。
王英早已听得汗湿衣襟,两股战战,唯恐陛下降罪于晋公子,又怕自己收到牵连。
见吴帝拂袖而去,立马跟上,手中端的专门给晋公子做的吃食也递给边上的青雀,轻声吩咐道:“你把这个拿给晋公子吃。”
青雀有些为难道:“公子刚让把午膳端出来,说是没有胃口。”
“什么?”吴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青雀,“醒来还没吃过东西?”
吴帝神色阴沉语气肃然,不禁让青雀有些怯怯:“回陛下的话,公子醒来喝了点药,说是没有胃口,就再没吃东西了。”
吴帝的脸色瞬间便又阴沉了两分。
王英在一旁倒是反应极快,猜测陛下似仍牵挂晋公子的身体,便忖度圣心,重新接过递给青雀的吃食。
果然,与此同时,吴帝也转过了身。
王英猜对了圣意,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心中只叹陛下对晋公子的情意既然已经深到了如此地步。
即便被冒犯至此,陛下竟然也会因为晋公子的身体而按下怒火。
晋公子啊晋公子,您可以识相一些,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不要再惹怒陛下了。
王英祷告一声,随吴帝走进了屋内。
怒冲冠吴帝冷对晋苏
“陛下到!”
本来安静下来的屋内被王英的一声通报打断。
晋苏和莫忝双双转过头去,只见吴帝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莫忝连忙起身行礼。
晋苏本懒得动,见状也掀开了被子,还没有动作,就被吴帝一把按在了床上。
“你乱动什么?!”吴帝心情本就不爽,出口的话近乎怒喝,吓得一旁的婢子差点跪下谢罪。
晋苏也不知吴帝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倒也不惧,反倒本能想逗他两下,但碍于莫忝在场。
果然,晋苏看向莫忝,只见他本来有些转晴的脸色又有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又被笑容所替代。
晋苏看在眼里,不免觉得莫忝愈发可怜,也不禁腹诽戚渊渟这是凭一己之力破坏了他为莫忝做得心灵疗愈。
思及此,晋苏便不愿顺着吴帝的手躺回床上,制止道:“让我坐起来。”
争执之间,吴帝的手便碰在了晋苏前夜放血的手臂伤口上,疼得他轻呼出声,汗水瞬间就湿透了衣襟。
“闹什么?”吴帝似乎丝毫不愿承认自己的问题,反而倒打一耙,狠狠地瞪了晋苏一眼,却正看见他眼中的盈盈水光,不由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由着晋苏靠坐在床上。
虽然如此,吴帝的语气仍算不上好,颇有些质问道:“为何没有胃口?”
这一连串的问句任谁都能听出吴帝语气里的不满,作为不满的对象,晋苏自然是察觉地更为彻底,然而这不满的缘由他却有些捉摸不透。
晋苏纳闷地看向王英。
但天子眼皮子底下,王英自然不敢暗示晋苏,只对上一眼,就赶忙移开视线去,心中祈祷晋公子长点眼力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