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莫忝瞬间清醒过来,明白两人所谓的旧情不过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也好。
“陛下,”莫忝忽然不觉得为难了,“我前日收到父王来信,信中说我兄长起兵夺位以至于赵国动乱,父王让我问一问陛下,能否派军增援,以解我赵国燃眉之急。”
莫忝说完,吴帝才从案前抬起头来,看到他的打扮微微有些怔愣,但很快恢复过来道:“此事孤已知悉,近几日朝堂之内也在论议,你放心。”
“谢陛下。”莫忝拱手道谢。
吴帝这样的态度,分明是还念着赵国于他的恩情。
莫忝一颗冰凉的心才有了些余温,只不过
“若派军增援,莫忝请陛下允准我一同回赵国。”
只不过,他这颗心再也无法去尝试温暖吴帝对他的无情的心了。
“你要回国?”吴帝看上去有些惊讶。
“是。”莫忝坚定地说道。
要放在从前,不论如何他都会跟随吴帝,因为他还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够感化他。
可如今,他应当是意识到了有些事情并未努力就可以做到。
他其实并非早有打算,只是忽然清醒过来。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吴帝只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便说:“你既如此说了,孤当然允准。”
没有挽留。
两日后,吴国派军五万增援赵国,车骑将军与赵淮王莫忝一同前往,吴帝亲自送行。
两日后夜,吴帝收到来自仙乡的飞鸽传书。
这几日,王英难得见吴帝收信的时候露出凝重的神情,直觉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吴帝看完信就道:“召颜相、钱相、陈将军和樊将军觐见。”
两日后,赵国传来消息,赵国太子夺位称帝,楚国大乱,陈将军带军五万秘密前往仙乡。
三日后,阿克勒起兵攻打仙乡,驻军抵挡不力请求朝廷支援,郑玟意图潜逃被捕。
吴帝决意亲自挂帅出征。
“陛下,不可啊!”颜相与几位大臣齐齐跪在长门殿门口,劝诫吴帝。
王英一脸肃然:“陛下意已决,诸位大人,请回吧。”
听闻仙乡驻军抵抗不力,陛下早就心急如焚,与其说是因为边疆被犯,不如说是心系晋公子安危。
聪明如王英,他早知道这是劝不住的陛下。
他虽不知为何,但知道陛下对晋公子的情意已然与国家大义难分高下了。
仙乡。
吴国虽与阿克勒接壤,但因阿克勒国力较弱,对吴国构不成威胁,因而驻扎仙乡的边境驻军不足五万,在阿克勒突如其来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好在仙乡地势险峻奇特,吴军才在占据有利地势的情况下将将守住一方,没有丢了城池。
然而阿克勒军队人数多,攻势凶猛,甚至对于仙乡的地势也了解颇多,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达到,恐怕也抵抗不了多时。
而大军从都城一路到此,少说也要十日的时间。
“报!将军,营外有三人拿着金牌令箭求见。”
“什么?!”戍边将领李无言几夜都未合眼,正急得团团转,听见此消息赶忙亲自出去迎接。
“将军请起。”
来人正是晋苏三人。
原来到了仙乡第二日,战事就发生了,晋苏原想暗中调查,但出产笔墨之地王仙镇很快就沦陷。
原想回梁找梁军援助,却又听闻了阿克勒攻打梁国的消息。
阿克勒的大动作完全印证了之前的猜测,晋苏一边再次飞鸽传信给晋昭和戚渊渟,希望调动吴梁边境的驻军,一边在若风掏出金牌令剑之时先支援吴国驻军。
晋苏扶起李无言,见他满脸胡渣浑身疲惫,开门见山道:“我三人乃陛下亲信,来此暗中调查蛊毒一事。如今战事起,蛊毒一事无法调查,便来此助将军一臂之力。”
李无言看到晋苏,见他温文尔雅,便猜他是都城哪家的公子或是什么官场新贵,已是不放在眼里,又听他说是查案的,便知他们于自己全然无用,疲惫的脸上再难掩饰,道:“来人!安顿好几位大人。”
别说晋苏,乐栉都一眼看出李无言的不耐烦,可笑他们一个梁王、一个卫将军、一个吴帝暗卫竟然都不被放在眼里。
晋苏倒也不辩驳,只道:“多谢将军。”
乐栉是武将出身,方才进来时便对扎营驻寨有所观察,加之对这几日局势及仙乡情况有所了解,不由道:
“从这几日的战事来看,虽然因为地势原因能够抵挡一阵,但阿克勒是有备而来,他们之中有对仙乡情况十分了解的人,现在被阻挡只不过是军队中的其他人还没有熟悉这里的地形和战术。如果一味依赖地形,恐会生变。”
乐栉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瞬间竟有回到军营的感觉。
且不说乐栉说的是真是假是对是错,他指点江山的模样颇有将军风范,看得若风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乐栉不过是跟他一样的暗卫或侍卫,却没想到短短时间他竟然有这样的观察。
自己的战术被否定,李无言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难看,直言道:“敢问这位大人在京都任什么职位?”
“仙乡这个地方,本将军待了十余年了,阿克勒语本将军都会几句,你难道比本将军还了解怎么跟他们、在此地对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