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渊渟很快反应过来,接道:“奥,我还以为说得什么新消息。”
“一个还不够吗?”提起蛊村,乞丐们似乎都还有些惊恐,满脸都写着不愿提及几个字。
话头便在这里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吃完饭闲聊过的乞丐有的出去继续乞讨,有的便就地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晋苏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动作与乞丐们如出一辙,这就地现学的本事,让戚渊渟不由有些佩服。
难怪他们兄弟二人时常交换身份却能不被人发现。
“臭小子,还坐着干什么?”见戚渊渟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晋苏便借机斥骂道,“你有钱吃下一顿了?”
刚才还是要给买甑儿糕的阿弟,转头就变成嫌弃不要饭的臭小子。
晋苏真是随时随地能演一出。
戚渊渟倒本色出眼,一脸肃然的样子显得不太高兴。
两人回到街上,戚渊渟才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知道蛊村他们觉得这么奇怪?”
“乞丐的消息是最多最快的,上到官府异闻,下到家长里短,他们都知道。再者就是蛊村也算是奇闻中的奇闻,乞丐都知道也不奇怪。”晋苏回答道。
戚渊渟不解:“你怎的对乞丐也这么了解?”
他当然知道晋苏学贯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难以理解晋苏居然对乞丐群体的生活和习性也如此了解,甚至不免怀疑他曾沦落至此过。
面对戚渊渟探究的眼神,晋苏不免有些好笑:“不过是无聊多关注了一些罢了。”
松兹山暂别之后,晋苏左右无聊,一边到处游历,一边也将各地的风土人情汇编成册,其中各地乞丐的特点也被记录在册。
戚渊渟愈发觉得晋苏像一个珍宝。
初看时候,单凭他的样貌和性情,戚渊渟便觉得自己对他已无法自拔,再深入一点,他的才情、他的博学、他的古怪都显露出与众不同来,让人有一种想要不断挖掘的冲动。
可惜不能是此刻。
戚渊渟按下念头,道:“我们去后山看看吧。”
“正有此意,”晋苏点头赞同,“既然线索指向了后山,不如就先去探探。”
乐栉带人从后山上来时候碰到的红衣人当时虽然被拿下,但当时时间紧迫,看守的人也不多,不但被他们跑了,负责看守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此刻,后山已经被吴军围住,山间的主路和小道已经被吴军来来回回搜了个遍,甚至浅一点的林中也都看过了,却依然没有线索。
吴帝和晋苏到的时候,李无言正大手一挥,道:“找了这半天都没有线索,我看也不必再找了。孙一峰,你带两队人马把后山围住,其余人跟我回去复命。”
“你就在这说吧。”吴帝说道。
他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可浑身的气场却与身着朝袍时候一样,吓得李无言赶忙行礼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吴帝偏宠拦腰抱晋苏
“怎么不能来?”晋苏察觉到了李无言的异样,不由问道。
晋苏的声音虽然含着笑意,但却有着莫名的迫人姿态,让李无言一时语塞,忽然道:“臣有眼无珠!没认出公子来,请公子恕罪!”
晋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道:“不怪你不认得。”
晋苏这样的人精,李无言眼神滴溜溜一转,他便知道他心思在动,如此这般地将话头转移到别处,可见其心虚。
但晋苏却如他所愿,没有再继续追问。
吴帝只一眼便看出了晋苏心中所想,心照不宣地只问道:“清晨遇王仙镇民袭击的位置在哪里?”
“在山顶上。”李无言好似松了口气。
“带我们上去。”吴帝道。
“是。”李无言这才站起身来,在前面引路。
吴帝和晋苏便跟着李无言一路往山上走去。
山路走俏崎岖,晋苏才走到半山腰就觉得自己已有些喘不过气。
蛊毒对于身体的影响已然深入体内。
晋苏有时也会想,蛊毒是不是真的会有解药,如果有解药是不是只会让他如现在一般不受人控制,却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常。
从此以后,他是不是便一直吹不得寒风、离不开汤药,不能策马狂奔,不能昼夜不寐。
如果是这样的人生,晋苏有时宁愿不要。
他自小便不愿待在梁王宫受束缚,他一边遵守着来自梁王宫的规则成为一个礼数周全的太子,然而骨子里的他喜爱自由,他自知自己是洒脱、随性的,或许这也是他仍然不愿意回应戚渊渟的原因。
如果一切尘埃落定,他会想再四处游历,会想再回到松兹山打山鸡、摘野果,唯独不想成为戚渊渟的帝贤,不想仍然身处在王宫之内,受着宫规的束缚,与人虚与委蛇。
“等一下。”吴帝忽然出声,将正在神游的晋苏拉回现实。
“怎么了?”晋苏见戚渊渟拉过自己的手,神色严肃,不免有些奇怪。
“我背你。”吴帝说道,说着便也不等晋苏回答,径自走到晋苏跟前,弯下了腰。
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当着李无言等人的面亲自背帝贤其实是不合礼教规矩的事情,然而吴帝做的却毫不避讳。
晋苏并非忸怩、守规矩之人,然而此刻他本就有些伤感于自己的体弱,无心让戚渊渟背,便摇头拒绝:“我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