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最后看他一眼,“牺牲从不限制种族,藤蔓也可以不依附别人。”
陈严不只是藤蔓,也是青州市执行署的执行长,是以满分考入青州市的执行长。
这一刻,裴听肆不懂,又好像懂了。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目光中是陈严模糊的背影。
凌厉、漂亮。
把我忘了
“啪!”
狠辣的皮鞭将软剑从池泊手中抽出,“锵锵”一声砸在地上,余鸣响动。
软剑砸在地上,皮鞭毫不留情的鞭笞在池泊身上,每一下都皮开肉绽,漂亮精致的脸也被抽出一道血痕。
沈青恩皮质中筒靴碾在池泊的胸膛上,顺着他的脖颈踩上喉骨,血水在唇内漾开,从唇角溢出。
苍穹之下,星光暗淡,沈青恩弯腰捡起地上的软剑,横架在池泊的脖颈上,请了一道红流入泥,狂风骤雨掩盖着凄厉的笑声,将黑暗洗涤。
他手持软剑碾过池泊的尸骸,清瘦的黑影在夜中像是盖了一层轻薄的纱,添了几分神秘。
十米外,司焕面色煞白,痛楚的弓背跪地,黑色的劲装崩裂开来,袒露出来胸肌阔背上鲜血淋漓,每一寸肌肤都被黑雾缠绕。
解亓官一拳轰出,拳风伴着呼啸的狂风实实地砸在了司焕的腹部,血液染在了解亓官的指背上,殷红一片。
如烂肉般的肌肤在重捶下,开裂更甚,暗红色的光从受伤的腹部迸发出来,如碎块般的一块血肉碎落在地。
司焕错愕的捏紧拳头,脊背上的双翅被染黑,利爪再次从指尖伸出来,黑色、坚硬。
司焕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瞳孔中只有那双如同野兽一般的利爪,喉咙的血水跟着滴落在掌心中。
视野再度模糊,漆黑……
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像是随时要爆体而亡,司焕疼的青筋暴起,嘴里大口的喘息着。
“司焕,这有你并肩作战的朋友,你根本就不会施展级领域,除非你想让所有人为我陪葬!”
“你舍得吗?”解亓官凌厉的笑声剜骨刮肉,“舍得亲手杀死沈青恩吗?”
他趁司焕意识不清,拳如大雨般砸在司焕即将碎裂的肌肤上,拳拳到肉,肩胛骨连着肋骨断了数根。凌冽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人活活碾碎。
司焕健硕的身体半个埋进了瓷砖之下,此刻他意识弥散,面部轮廓绷紧,侧头望向踩着狂雨朝他奔来的沈青恩。
解亓官的声音如死神般,在他耳侧宣判:“你死后我有办法让他忘了你。”
“司焕!司焕!”
意识混沌,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起来,沈青恩的呼喊声被刺耳的鸣声盖过,他只能看见那抹清瘦的背影在月色下奔行。
身影单薄、孤独。
司焕凝望着沈青恩,指节微颤着,血水从喉咙里流出,他气若游丝,只有唇瓣的碰撞,并无气流从喉咙里流出。
他用惨白的嘴唇在说:“别……不能……不能把我忘了……”
不能再把他忘了,他已经带着记忆独行十五年了……
是一天一天过的十五年,整整五千多个日夜……
他才守了沈青恩八个月,才八个月啊!
司焕此刻自私到了极致,他不想让沈青恩把他忘了……这可对沈青恩来说,或许只是漫长人生里的八个月而已……
可这不是八个月,是司焕的十六年。
再过两天,就是七月三十了,是他们认识的日子………
整整十六年。
薄削的黑影在瞳孔中放大,紧张的神色越来越清晰,映有黑色图腾的手背上此刻埋在烂泥中,图腾闪动,是黑红色的光。
“放开他!”
沈青恩嘶吼时气息破碎,侧颈上的图腾呼应着亮起,他蹬破碎砖跃来。
软剑划过解亓官的脸侧,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风。锋利剑刃割破肌肤,解亓官侧翻拉出了安全距离,脸颊上的被刺破一道血口。
沈青恩薄削的身体独自站在司焕面前,他用余光望着血肉模糊的司焕。已然找不到一块好肉,周身黑雾缭绕,身躯如碎片般撕裂发光。
沈青恩捏着剑柄的手轻轻地颤动,冷冽可怖的气息割破空气,雪亮的剑反射出一道银光映在司焕惨白的脸上。
晃动模糊的视野清晰起来,那道单薄的身影将司焕挡在身后,正独面风雨。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沈青恩的剑,掌心被剑划破,血水顺着司焕的手心流出。
司焕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猩红色的瞳孔中勾带着笑意,眸底的星海灭了。
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牙齿用力地咬着动腮帮子的肉,他垂眸钝痛,苦涩一笑。
他哽咽着说:“把……把我忘了……”把这八个月忘了,应该会很容易……
活着的人,不能总惦念过去。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还有好多事不知道,但都不重要了,他不能这么自私。
司焕吞咽着残破的气息,眼尾滑下一滴浑浊的泪水,与雨水融为一体。
雨水拍打在司焕的手背上,雨水从他的手心连带着血水滑过,顺着剑尾滴在地上。
锋利的利爪在指尖握紧时,刮在手腕上,划破了肌肤。
沈青恩颤着指节,一寸寸的掰开了司焕的手指,薄凉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炙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