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您再想想,四喜口口声声的隐秘哪一桩又不是暗指宗室势大,权势滔天。这几日朝中便有人上折拿此做文章,直言宗室擅权,又借着即将赴金都的诸王,请求撤封。”
“此人,正是最忠于皇上的纯臣宁冬,却也是郡马的上峰。”
贺元满脸泪痕,糊里糊涂,徐嬷嬷费心解释:“长公主府一派如今势微,郡马要想继续这亨通官运,岂不只能去投了皇上。”
贺元不懂朝事,哭得可怜:“我不懂嬷嬷,我就想晓得他怎么要这么对我。”
早如死鱼般摊在地上的四喜突然开了口:“郡主您晓得这些日子我在哪,我在离金都甚近的周城。那儿原有郡马的私府,住着柳氏,还有王夫人。奴婢这才晓得王夫人哪里回了祖宅,她一直在此照料柳氏。”
四喜看着贺元的脸色惨白吓人,心中甚是快意。她是被束缚此处、丢弃的棋子,可贺元何尝不是个被欺瞒多年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这两章心态崩,感觉写得很繁琐,下章开大,开大。
22、你欠我
等贺元回府,身边多了徐嬷嬷。
几个丫鬟虽奇怪,到底没有多问。却发现贺元很不对劲,她失魂落魄,几乎整个人腻在徐嬷嬷身侧。
贺元哭不出来,她只是心口疼得很。
一进内室,王良早在等贺元。他几步过来正要张口,一看她身侧的徐嬷嬷,眉梢微动。
贺元转过身去,让仆从都退下,等内室只有她与王良,她才往前几步,取了挂壁上的饰剑。
饰剑是贺元早先买来,她爱它漂亮。
王良紧跟着贺元,温言细语哄她:“元元,你别气,那两丫鬟我让打发走了。”
贺元回头,那张自成一番媚容的脸蛋却是似哭似笑,她抽出剑,银光闪出,饰剑抵住王良的胸口。
随着剑柄落地清脆一响,贺元颤着唇,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大滴大滴滚落。
“打发去了哪,周城吗。”
被剑抵住也没丝毫慌张的王良终于变了脸。
贺元觉得好笑,你瞧,他这个人明明是出身市井却长了副清贵俊俏的皮肉,偏偏这般皮囊下却是那样的骷髅野心。
她掉着泪,却还要强笑。
贺元在等,她等着王良慌张解释、跪地求饶。她要羞辱他、她要鞭打他、她要杀了他。
贺元越想,心口却越疼,疼得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良却成了没事人似的,他伸出那修长分明的手,手指轻轻一夹饰剑,他双眼里仍然是宠溺,他甚至还笑了开:“傻元元,你终于晓得了。”
贺元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开来。
她死死咬着唇,握着饰剑的手也越发抖动,哪里还抵得住王良的胸口。
这个人明明比园里的戏子还会演,明明骗她傻子似的近七年,如今却连个拙劣的借口都不愿再对她编。
饰剑被王良往外一使力,就轻松掉落。
王良摇了摇头:“元元,这剑连锋也没开。”
贺元浑身发颤,连鞭也抽不出,她捂着疼得不行的心口,哭嗓道:“周城,柳氏,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设局我。”
王良往案桌走去,随手翻了本册,对贺元道:“元元你可还记得那话本,你要知柳氏与我可是有婚约,按理你还得叫她声姐姐。”
贺元甩鞭将那册打落在地,她想起那个老掉牙的故事,未想是那柳氏自传。
她心心念念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竟是她的夫君与旁人。
“既有婚约,你当初就该拒了我娘。”贺元死死握着鞭子,她本该朝王良抽去,她却下不了手,她竟下不了手。
王良朝她靠近,轻言:“那可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发的话,我一个小小探花拿什么拒,可怜我那恩师也算得上清贵人家,就这么被毁了。”
贺元听到这儿,明明还在哭却发了狠,那鞭子终于往王良身上抽去,王良未闪躲,生生挨了这鞭。
见此,贺元心中一紧,嘴里却讽道:“王良,你真当我是傻的,我娘要是知你有了婚约怎会再提此事,更别说什么毁你恩师。”
明华爱她,可这爱并不盲目,贺元早就晓得。
“是,是我主动提的。谁不晓得元元你当年多少世家子求娶,你竟看上了我,我岂不要为这锦绣前程铺好后路,再说我那恩师早绝了官途,哪及我那岳母。”王良嘴一张一合,说着再卑鄙不过的话,偏他道出的模样仿佛再正确不过。
贺元至此彻底绝望,她一鞭又抽了去。
“元元,我不疼,真的。你猜明日金都又会传出什么,是你逼嫁于我还是你欲害柳氏性命,或是你还想听些别的。”
贺元哭得真惨,她还使什么蛮横,作什么性子,她该求他。
王良身上袍子被抽烂开,渗出点血,偏他眼也不眨,他看着贺元,竟仍是绵绵情意。
贺元双目红肿,她拿起鞭又放下:“你这算什么,为逼我下堂,为你心爱的人让这位置,设这么多局就为这一个结果。王良你眼皮子太浅,你不过是欺我娘不在。”
仿佛哪个词说得不准,王良眉头微皱。
“你看哪有你这种人,又想要滔天富贵,又要心爱女子。你这么多野望,却不还是逼得你那月中仙在府中被我欺。”
贺元却是想起了,那年他恩师家道中落,好好家的姑娘竟被亲戚欺无可去,只得来了王府。那柳氏是生得如花美貌,偏偏要作出与王良旧情的姿态,使那心计。贺元在宫中哪少见这点阴私,她既要作态,贺元自是回她鞭笞,就鞭她那扮柔弱的脸上。
“呵,我是记起,她的脸不是早毁,你也睡得下。”
王良却不理,他仿佛真不知痛似的,还伸手将贺元被汗打湿的发丝撩去耳后。
“元元,哪有那么简单,我让你享尽七年宠爱,自是要宠你无法无天,鬼憎神厌,柳氏不过是附带。你想你这般看不上的女子却要占了你的位置,外人却说是你不该,元元你看现在的你,与弃妇又有何区别。”
他作着昔日的举动,说得话却残忍至极。
贺元拍开他的手,只觉满心碎裂,她又是恶心又是不甘:“王良这些年如若不是我娘,哪来你这般官运亨通。你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对我卖笑讨好,和我娘府里那些宠侍又有何区别。”
她发狠的说这些年金都世家心知肚明、明里暗里嘲笑的事实。
像是被激怒般,王良一把拽着贺元拉扯去了前方的小塌,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终于撕扯开来:“元元,是你欠我,是你欠我。”
贺元被他粗鲁的推倒在榻,被汗打湿的青丝早散乱开来,她的眼眶再次盈满泪。她不知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这般把心给了人,偏偏那人弃之如履还恨她入骨。
她一巴掌拍向王良:“我欠你,你害死我嬷嬷,你背着我养外室,你令我名声全毁,你说我欠你。”
贺元哭得难听,和她好了近七年的枕边人竟全是与她做戏,没人再比她可怜可笑。
王良捉住她打来的手,双目竟也通红:“元元你莫不是忘了,是你选了我,是你看上的我。可你竟连个处子也不是,你当我是什么。”
他的话如惊雷炸起,生生撕裂这些年的虚情假意。贺元脑中俱是一团混沌,那不过是她年少糊涂,未想却有这一场报应在等着。
贺元面色惨白,她看向王良,哭声愈大,也不知为自己还是为王良:“你要嫌我,你该早说。”
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