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骂了几句脏话,勇哥把重新煮好的茶递过去,轻飘飘地说了句“众生皆蝼蚁”。
尤继姚忽然大起来,笑得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掉在他的外套上,和他的手背上。
他看着虚空处,悲凉地说:“所以,就算孩子出生,也很可能会在去往医院途中,或是在接生时遭遇这样那样的意外——苏婷她别无选择了,只能用死来震慑他。”
他们在茶室聊到了晚上八点多,离开前,尤继姚忽然喊住韩枞,诚挚道:“你男朋友——现在是苏骆了——他很勇敢,很强大,也很‘爷儿们’。”笑了笑,他说,“韩先生,你很幸运。”
韩枞说谢谢,和他们道了别,回到苏骆身边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他制定了明确的计划,便致电勇哥,让对方在七月十一日的晚上,给他打电话约见面,他当着苏骆的面,装作第一次收到勇哥的“关键线索”,接起了他的电话。
如韩枞所料,苏骆的确“中计”了,他认为韩枞是才得知那些腌臢往事的,觉得自己应该去偷偷地解决掉———他一时之间再没有办法分心关注韩枞了,韩枞便可以专注于自己的计划,不必担心苏骆会提前察觉。
番外
番外篇—苏骆小记(1)
/苏骆小记/
☆
【喜欢,是清早起来看到你在身侧,亲吻你跟你说早安。爱,是半夜醒来发现你在我怀里,我会泪湿枕巾,反复确认是梦还是现实。
我的喜欢已经足够让我陪伴你一生,所以我不想要太重的爱,因为那样会让我害怕,会让我失去一贯的自信和从容。但是,我还是在28岁这年,中秋节的22点05分,爱上了为我打开家门的苏骆。】
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书架,韩枞的日记本掉了下来,而这段文字刚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在书房坐了一个多小时,以至于韩枞下班回家的时候,我还在做菜。
韩枞抿着嘴不说话,把外套脱了给我,接手了我的工作。
自从上次我不小心用菜刀切到了手,韩枞就不让我再进厨房。他请了阿姨来负责我们的三餐。阿姨姓钟,跟我老家是一个地方的。饭菜做的很好吃,也很合我口味。
是的,只是合我口味而已。
早些年创业,韩枞四处跑业务拉投资,胃早就被酒精给折腾坏了,他为了让我吃得开心,每次都陪着我一起吃这些重口味的,然后半夜偷偷跑到一楼上厕所,第二天去公司吃胃药。
我给了钟阿姨三个月的工钱,帮她介绍了下家。我想自己做饭给韩枞吃。
☆
我从背后抱着韩枞,跟他说我不想上班了,你养我吧。
韩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看我,“为什么不想上班了?”
韩枞有时候真的很直男。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不必为了我牺牲自己”,我知道。就像我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一样,所以我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让你吃别人做的饭菜。”
韩枞看了我十几秒,就在我以为他要妥协的时候,他说“你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
一个人在家确实很无聊,好在新房子很大,复式的小洋房,加上地下室共有三层。打扫一层就够我忙活好几个小时了。
房子太大了,拖地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我。
其实我有点害怕,但是我不能让韩枞知道,不能让他分心。
韩枞在工作上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很辛苦。
有一次我下楼去倒垃圾,韩枞正好在车旁打电话,他当时的脸色特别不好看,举着手机要砸掉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因为那个手机是我给他买的。
韩枞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更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对任何人都挺冷淡的。彦明说他是“性 冷淡”,我知道他不是。
☆
我怀疑韩枞会四川变脸,因为他看到我的一瞬间,身上的气息和面部表情立刻就变了,然后收起手机,温柔地看着我,从暗处走过来。
韩枞瞳孔颜色很浅,苏妍说像琥珀,我觉得更像钻石。可是我连一个像样的丝绒盒子都没有。
灰尘落在了上面,我想擦干净。
韩枞抓住我的手亲了下,抱着我,喊我宝宝。
七八九月份是韩枞最忙的时候,那段时间他回家了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为了不影响我休息,他会在书房呆到很晚,等我睡着了才钻进被窝搂着我,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韩枞其实比我小三岁,按理说应该是我保护他,照顾他,然而事实上,总是他在保护着我,体贴温柔,无微不至。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在一起的第一年,七月中旬,我们分开之前的一个星期一。
那天韩枞说他要去城郊见一个老同学,很反常的,他拒绝了我送他过去,自己打车前往。
晚上七点,他回来跟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陪嘉嘉复习功课,九点左右,他接了个电话,又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其实事后回想起那天,我才发现,他那天真的很反常——他到了凌晨才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
我当时有一点不开心,就假装已经睡了,暗暗观察他的动静,
可能是怕吵醒我,韩枞没有和往常那样,碰我亲我,他蹲在床边,默默地看了我很长时间。就在我真的要睡着了的时候,我恍惚听见韩枞说“对不起”,听见他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