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枞觉得自己越想越乱了,便停下思考,注视着苏骆,喊他:“小舅舅。”
苏骆抬起头,和韩枞对视了几秒钟,缓慢地打了个手语:【是想问什么吗?】
在韩枞再次开口前,补充:【我是喜欢男人的。我和妻子是假结婚。嘉嘉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他平静地直视着韩枞, 眼神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也并不觉得自己和男人上床的录像被人看到,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韩枞看着苏骆的眼睛,脑袋好像不受控制,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小舅舅,你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他”停顿了下,韩枞换了个说法,“这么问有点冒犯,但——小舅舅是自愿和那个人上床的吗?”
在此之前的五分钟里,苏骆整个人,仿佛一滩死水,但是韩枞问完这句话以后,有人往那滩死水里扔了一颗石头。
苏骆的表情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依然称得上冷淡,但是眼神很明显地鲜活了起来。他和韩枞对视了两秒,缓缓点了下头。
韩枞莫名觉得胸口憋闷,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小舅舅不怕吗?”
可能是在想怎么回答比较合适,苏骆微微偏头,思考了一段时间,比划说:【别人看不到他。不怕。】
“小舅舅被人肉搜索也不怕么?”韩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站起来,走到苏骆面前,弯下腰看他,“你的某一个乘客,也许会看到这一段录像。”
大概是被韩枞的话吓到了,苏骆怔了怔,看着韩枞,嘴唇变得苍白了些。
韩枞顿时就后悔了:“对不起,小舅舅,我我很抱歉。”
叹了口气,韩枞说“算了”,径直往外面走。
到门口时,他的手臂被人握住了。
韩枞回过头,看见苏骆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些韩枞看不懂的情绪,但是很快,又变回了那个冷冷清清的苏骆。
【男人和男人做爱,只有gay和腐女才会看。】他对韩枞笑了一下,安抚似的,对韩枞说,【我和他家里的长辈,看不到的。】
他的手语韩枞完全看得懂,所以韩枞知道自己没有弄错苏骆的意思。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没有被暴 露出来我就放心了。我被人看到,是没有关系的。”
韩枞其实并不是一个容易丧失理智的人,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干涉苏骆的私事,但他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因为离得很近,韩枞便自然而然地闻到了苏骆身上传来的干净的淡淡清香味。韩枞觉得有些熟悉,便有少许走神地想,苏骆是和自己用的同一个品牌的洗衣液吗。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离韩枞太近了,苏骆很快就松了手,往后退了小半步。
韩枞便闻不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了。
“怎么了小舅舅?”韩枞看了他一会儿,很平静地问他。
苏骆只和韩枞对视了两秒钟便移开了视线。然后他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耳根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过了片刻,韩枞看见他比划着说:【是很喜欢他。】
他们下了楼,秦诗容正好买完甜品回来。
她捧着一杯芒果西米露,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外卖袋,看见韩枞和苏骆,立刻喊了一声,朝他们跑过去,像献宝一样,把外卖袋从手腕上拿下来,打开给他们看。
“给你们俩买的!”秦诗容很是自然地把自己手中的沙冰杯递给韩枞,让他替自己拿着,然后从外卖袋里拿出一杯新的,看了看贴条,递给苏骆:“草莓口味的,小舅舅你应该会喜欢!”
而后,又将自己那杯芒果西米露从韩枞手里拿回去,把外卖袋塞进韩枞怀里:“你的。”
站在外面吹了会儿晚风,韩枞的理智和冷静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他有意想要缓解那段录像出现之后,就萦绕在他和苏骆之间若有若无的尴尬氛围,便故意做出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半开玩笑地跟苏骆说:“小舅舅,她刚刚是在区别对待我们吗?”
拿着沙冰杯不方便打手语,苏骆顿了顿,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打字给韩枞看。
手机拿出来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同时从苏骆的衣兜里掉了出来。
没等韩枞和苏骆反应过来,秦诗容提高音量地“咦”了一声,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他们站在西图澜娅餐厅外面的人行道上,橙黄色的路灯灯光,从茂密的香樟树树叶之间透下来,正好落在秦诗容拿着的那样东西上。
韩枞愣了一愣,扭过脸,看向苏骆。
事后韩枞再回忆起此事,感到非常的后悔,但当时,他好像又一次失去理智,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了。
他很不礼貌地从秦诗容手中夺走那盒安全套,拿在手上举起来,逼问苏骆:【小舅舅是打算和我们吃完晚餐,就又去找那个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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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而不自知的小韩。
意外来电
58
大约有一分钟时间,气氛是凝滞的。
秦诗容清了清嗓,朝韩枞挪过来,小声提醒:“你干嘛呢。”
韩枞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同时感到有少许尴尬,想要打破沉默时,苏骆先打起了手语。
【有点晚了,】他指了指在秦诗容,【先送女孩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