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闻没少听,因此见舒朗隔三差五进宫也没多想。
最多感叹几句这纨绔好运道。
舒朗瞧着短短几月功夫,这小孩儿不知经历了什么,眼神里故作老成的青涩消失无踪,余下一片真正历经世事的成熟。
将手搭在小孩儿肩上,揽着人走了几步,就听小孩儿犹疑开口:
“荣公子,二弟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日宫中大乱,他趁乱溜出去,想带人挟持母亲和妹妹,用来威胁父亲,被父亲叫人乱箭射杀了。”
楚玉景也不知为何要对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说这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眼前的荣公子不是纨绔,是持灯国师的神医徒弟,他引以为豪的将军府公子身份是假的,他们兄妹三人都是被父亲收养来的弃婴。
他用心爱护的弟弟不是亲的,对方甚至一度想要他们全家去死。父亲关键时刻表现出的冷厉狠绝,母亲背着人的绝望哀嚎,妹妹表示想进宫服侍姑姑背后代表的意义,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感觉陌生与压抑,甚至恐惧。
可他不知该与谁说。
他想,身边人是国师高徒,他那么厉害,能过成荣二公子那般洒脱模样,可能会愿意听一听自个儿的牢骚。
话到嘴边,最终也只说了弟弟楚玉白之事。
舒朗揽着小孩儿的手用了两分力道,在小孩儿疑惑看过来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在他做了选择想要别人死的时候,就该做好被人反杀的准备。他是他,你是你,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你们之间缘分浅罢了。”
更深的舒朗没法儿劝,毕竟是大将军府的家事,不知道大将军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与安排,舒朗要真给人劝的走入歧途,和大将军的安排截然相反,不得被人暗地里扎小人?
小孩儿抿抿嘴没说话,纠结半晌,还是认认真真对他行了一礼:
“不论如何,玉景在这里替玉白向先生道歉,先生于我楚家有大恩,玉白却做出那等事,便是我楚家,我做兄长的没管教好他,叫先生受了惊。”
舒朗待小孩儿说完,才轻笑一声,重新揽着人往前走:
“行了,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成日想着揪先生胡须逃课上街玩耍呢,你怎的跟个小老头子一般?”
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弯腰小声凑到楚玉景耳边道:
“我的身份,不能叫许贵人知道,懂吗?”
楚玉景小脸坚定,握拳严肃道:“先生放心,玉景明白的,二殿下将如此机密之事告诉玉景时都叮嘱过的。”
舒朗拍拍小孩儿肩膀,可惜的想,多乖一孩子啊,这就掉进二王子那狐狸的坑里了,往后怕是为了二王子肝脑涂地,压根儿就不想从坑里往上爬咯。
母亲成婚
二王子如今独掌大权, 周身气势与上次见面时又有不同,整个人多了分沉着,不说话时瞧着很有几分莫测, 算是有为君者的样子了。
就是这一说话,啥气势都没了,四仰八叉躺在榻上, 任由舒朗把脉,嘴上还不闲着:
“太后那老妖婆现在恨不得把琅树大夫拉出来鞭尸, 即便容貌恢复到双十年华,也抵消不了她想要再弄死你一次的决心,你可别随便往她跟前凑, 真叫她看出点儿什么破绽, 我都不确定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回头你催一催使团那帮家伙们,让他们差不多得了, 为了每年到底交易八百匹还是六百匹良驹的事情都能吵上三天, 这要放平时我自然由着下头人吵,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得尽早关起门清理乱局。”
舒朗收起脉枕, 理好衣角, 好奇问他:
“我还以为你会等继位大典后动手呢。”
最起码那时候更加名正言顺。
二王子嗤笑一声, 缓缓起身, 衣衫大敞,很是放荡不羁,似笑非笑很有几分邪性道:
“弑父杀兄的事情本王都做出来了,还在乎这点名正言顺吗?本王只想今早消除隐患, 送暗处的人全部下地狱!”
看来不用使团留下来观礼了, 舒朗心里算了下时间, 忍不住长长叹口气。
二王子便问他:“这是何故?”
“怕是赶不上我母亲与安乐侯的婚礼了。”
母亲柳氏与安乐侯的婚礼,是舒朗出京前钦天监便算好的良辰吉日,宗室劳苦功高又德高望重的大龄光棍儿安乐侯成婚,礼部掐着日子紧锣密鼓准备大婚一切事宜,说起来就在半月后了。
对于支持母亲再嫁这回事,其实二王子与舒朗有相同感受,只不过二王子的母亲作为王后是没法儿改嫁的,若不然他真想效仿荣二,亲自为母亲挑一个合心意的夫婿,送她出嫁。
转念一想,二王子又觉得嫁不成也好,不就是男人嘛,回头叫人为母亲选些乖巧听话会哄人开心的面首养着也是一样的,说不定没有夫家的一堆杂事等着处理,母亲还更快活些呢。
舒朗不晓得他一句话叫二王子脑内策马奔腾想了许多,见时间差不多,与他大致说了王后病症,又留下方子便自行出宫去。
自然,这次也不例外,从宫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串儿宫人手捧二王子赏赐的宝贝,招摇过市回了驿馆。谁叫他是二王子一见如故的好友呢,没办法,运气好会交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