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她说郑姬白日里一般都在池塘边作画写字,要么就单独再屋子里唱歌练舞,两人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偶尔碰面,但因为不睡同一个屋子,而只是共用一个院子,所以她也已经有三个晚上没看见郑姬了。
至于郑姬的贴身婢女,三日前正好摔断了郑姬的玉簪,被她逐了出去,新补的侍女因为不合她意,暂时也只是白天在院子里帮忙打杂,晚上就回去了。
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郑姬,都跟杨园一样,在三天前。
陆无事将在场人一一问过,陆惟也渐渐对这个郑姬有了印象轮廓。
貌美,才情过人,恃才傲物,无论对东家杨园,还是对杨府下人,态度一贯如此,要说有恩怨动机,那因为嫉妒或不忿,想杀她的人就太多了,杨园、魏氏,甚至杨府大多数人,都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
陆惟的视线落在面前这颗美人头颅上。
她没了生前的傲慢,显得幽怨恐怖,又分外可怜。
死不瞑目的郑姬正瞪着两只青白眼球,似乞求陆惟为她找出凶手。
所有人看见这颗头颅,都心生寒意,忍不住错开目光,唯独陆惟眼睛一错不错,在与她对望,仿佛阴阳两界隔空交流。
“要不,我让人将池塘抽干了,看郑姬的身体有没有沉在下面?”杨园凑过来小声问,一个头颅实在让人瘆得慌,他忍不住会想郑姬身体的其他部分到底散落在哪里,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捞起头颅的池塘。
但陆惟却道:“不必了。”
杨园:“为何?你知道她身体的下落?”
陆惟:“你这个别院,一年四季,都有仆从在打理吧?你自己在的时候多不多?”
杨园:“自有了这里,我基本都住在此处了,这池塘也是我喜欢与友人垂钓的,经常会有仆从打理,除了夜间,应该都有人在。”
他望向管家。
管家忙佐证道:“郎君说的是,夜间池塘大概子时起到丑时结束是没人的,因为怕天黑路滑掉进去,我们都不让人路过。”
陆惟:“杀人,再将其分尸,拖到池塘抛尸沉塘,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大,还不如直接将人杀了了事。而且,郑姬的头颅,原本沉在池塘里,是被人捞起来割断绑住头颅的石头,才会浮出水面的。”
杨园听得一愣一愣,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在听天书。
旁人也差不多。
“你在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陆惟伸手捞起绑在头颅头发上的一小截麻绳。
“看见了吗,这麻绳切口整齐,是被人割断的,不是自己断的。凶手本来已经将头颅绑上石头沉塘,却又下去将麻绳割断,令头颅浮上来。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凶手干的,而是目睹行凶的人。为什么?因为我正好在此赴宴,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特地下去割断绳索,令头颅浮上来。”
“不管是凶手还是证人,肯定都是杨家的人,因为他能靠近池塘而不被察觉异常,即便是晚上,也得熟悉池塘附近的路况。”
陆惟望向最先发现尸体的杨府下人。
对方吓得腿软,赶忙辩解:“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陆惟看了他好几眼,就在众人觉得他认定凶手时,他却移开了目光。
“头颅是被特意扔进去的,尸身目标太大,可能就地掩埋了,但也不会离太远,不妨在郑姬的屋子到池塘这条路附近,好好找找,埋尸之后,泥土颜色肯定跟原来不一样。”
“还有,埋尸少不了工具,看看花园里的锄头或花铲还在不在,找一找。”
“杨录事,借你的人用用。”
杨园回过神:“你随便支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