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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惊蛰并不需要很多的钱,也不想要多么豪横的权势,他只想要简简单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身边还有朋友,这就非常让人满足。

……容九,虽从一开始,就和惊蛰想象的不同,可和他在一起,惊蛰的确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快活。

他但凡能和容九说的,全都是真话。

可如果容九骗他呢?

容九想要的,无需骗,惊蛰都可以给他。如果这般情况下,还有谎言……那只怕容九想要的,惊蛰给不起。

明雨沉默了会,叹气着说:“你从一开始选择和他在一起,就该想到。”

这不是多么容易的事。

明雨认为惊蛰的猜想没道理,可同样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好……如果景元帝是为了警告容九,那对惊蛰肯定是坏事。

被景元帝盯上,能是什么好的?

君不见乾明宫那么多前车之鉴,明雨可不想让惊蛰步上他们的后尘。

惊蛰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出事再说吧。”

明雨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般,可真是自找麻烦。”

惊蛰笑了笑:“我不寻麻烦,麻烦自来呀。”

这可怨不得他。

单独的甬道,狭长的暗影,不知何时,就变作两道。

惊蛰盯着那道影子,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一路走,一路还在想明雨的话。

明雨安抚了他,直到那时候,惊蛰才发现,其实他一直在无意识地紧绷着。

关乎容九,关于乌啼。

有些事,可能真的是他想得太复杂。

只是没想到,他刚出了御膳房不久,就真的能见到人。

虽然没回头,可惊蛰知道是他。

……这人神出鬼没到这个地步,有些时候,惊蛰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下属不会抗议吗?好端端的干着活,人就没了。

等下,这么一来,明雨说的话,就更加靠谱了些,容九不会真的因为玩忽职守被警告吧……可是谁人警告,是用乌啼那样名贵的马……这钱不值当啊……

难道,景元帝甚是喜欢容九,以至于到了用这样的手段来挽回的地步……惊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我在想什么?”

惊蛰喃喃,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拍掉。

他想见容九,是为了问清楚乌啼的事。可奇怪的是,当容九真的出现,惊蛰反倒不敢回头。

他有点害怕。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让人难受。

他皱了皱眉,停顿片刻才转身,结果身后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惊蛰:“……人呢?”

黄昏前后,总不会是见了鬼。

他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一个没留神,脚后跟就踢到了硬物,随之撞入熟悉的怀抱。

惊蛰闻着那近来已经熟悉的兰香,决定一鼓作气。

“乌啼是怎么回事?”

“你不喜欢乌啼?”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道出。

惊蛰眼睛一眯。

……好呀,乌啼果然和你有关系!

惊蛰在容九的怀里转身,仰头看他,“乌啼的事,是你在其中捣鬼?”

容九:“怎么能说是捣鬼?”

他挑眉,似乎从没想到,会在惊蛰的嘴巴里,听到这个词。

惊蛰咬牙:“要是正正经经送来的,当然是惊喜,可不走寻常路,那就是捣鬼。”容九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回来,就被叫过去说陛下有个赏赐的惊悚感?

他何德何能,要经受这份惊吓?而且,景元帝为何要赏他?

他不认为,岑家的事,皇帝还会记得。

每日景元帝要处理的政务何其多,要是什么都记得,那陛下的记忆该是有多好?

岑家,不过繁杂事务里,轻飘飘的一粟。

可如果不是为了岑家,那是为了什么?容九吗?容九在景元帝的跟前,有这么大的牌面?这么珍贵的好马说送就送?

还是说,真的就如同明雨说的那样,是警告?

惊蛰总觉得不对,他挣扎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狐疑地说道:“你当真只是个御前侍卫?”

容九所表露出来的种种,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侍卫,不管是他的言行举止,还是行踪的神出鬼没,总有种超乎寻常的怪诞。

有些事情的古怪,惊蛰并非毫无觉察。

他只是不想去怀疑容九。

容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凉意,秋日的残阳,只会更显得暗红血色,并无半点余温。

“惊蛰,你在想什么?”

人都已经见到,惊蛰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就算有再大的矛盾,要是只会呜呜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只会是最大的障碍。

惊蛰不愿意让这样的困难,横在自己和容九之间。

惊蛰坦率地说道:“容九,乌啼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九:“你喜欢马。”

惊蛰蹙眉,他没……好吧,如果只是从那一夜来看,惊蛰的确还挺喜欢黑马大哥。

它脾气是暴了点,可很有个性。

最后怂怂的样子也很可爱。

容九:“你还喜欢骑马。”

惊蛰:“……我都磨破了还说我喜欢……”

容九阴恻恻地说道:“不喜欢,你会连磨破了都不肯下来?”

惊蛰闭嘴,成,他大概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喜欢。

容九:“那乌啼有何不合适?”

……这也太跃进了吧!

前面那两句,和最后这一句,有什么关系吗?

惊蛰不是没明白容九的话。

惊蛰喜欢马,也喜欢骑马,所以有了乌啼。

“可为什么是陛下赏赐?”

惊蛰喜欢马,所以要送他一匹马,和皇帝赏赐他一匹马,这可是天差地别。

这话,将某些危险的东西,暧昧模糊地糅杂在了一起。

容九的眼神,这在暮色里阴森得有些可怕,他勾起嘴角,带着一个冷冰冰的微笑,却隐有种扭曲的恶意。

“上虞苑最好的马,不在皇帝手中,那还在谁的手里?你是想让我,送你那些低劣无用的东西?”

惊蛰被这话劈头盖脸砸下来,还有点懵,“不是……我也用不上那么好的东西,你知道我还是个初学者……”

先不说他能不能在宫里骑马这个严肃的话题,普通的马怎么了?

惊蛰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呀。

“那不如不送。”容九朝着惊蛰走来,在发现他下意识后退后,男人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那紧绷的压迫力笼罩下来,几乎让人无处遁形,“所以,你是因为皇帝的赏赐惴惴不安?”

惊蛰伸手,将容九坚硬的胸膛拦住,不许他再靠近。

“容九,你不能因为你时常在殿前行走,就将这当做一件寻常普通的事。”

惊蛰说完,看容九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很,索性说得更加直白。

“容九,你那夜带着我擅自离开营地,是不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赏赐的乌啼,是你去请的,还是对你的警告?我们那一夜外出,难道还跟着人吗?你到底……你在陛下跟前,到底是……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吗?”

惊蛰一旦要问,那就真的问得明明白白,诸多的困惑,要是藏着,不知要憋到何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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