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小娘子”不知听到没有,望着他,张嘴喃了喃,“阿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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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十二时辰(二)
钟臻大窘, 难以置信地问:“你叫我,阿爹?”
“小娘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胡言乱语, 一会儿叫他“阿爹”, 一会儿央他喂自己吃冰糖,闹腾了好一阵儿。
着实诡异。
深更半夜, 一台喜轿停在自己院里, 轿里还是个穿着喜服、胡言乱语的男子。
定睛一瞧, 钟臻发现那人身上的喜服其实也是男子制式的。这并不稀奇,当今世代亦可与同性婚配,他们村今年成了好几桩这样的婚事呢。
钟臻并不介意自己夫人是男是女,有人肯嫁他就是好的。
只是,当初媒婆明明说是个小娘子的, 家里新添置的东西也都是按照女式准备的……
他一阵头苦,现在人也抱进门了, 可对方却叫他“阿爹”, 所以这亲事是成了还是没成?
他白天要下地做工,晚上回家还要伺候一个“小傻子”?
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上苍就是不肯给他一个安稳平顺的生活呢?
喜服不太合身,尤其是脖子到胸口压着沉甸甸的装饰, “小娘子”哪怕睡着了也不停皱着眉。
钟臻看不下去,找了套自己为新娘准备的里衣, 帮他换上。
换好衣服, “小娘子”这才眉头舒展, 重新被塞进被窝里时竟突然笑了, 抓着钟臻的一只手指, 放到嘴巴里吮。
钟臻动弹不得,几度想要收回手,又瞧那“小娘子”的表情正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改变。
他收手,他就皱眉;他坦然处之,他就眉眼弯弯地乐。
唉——终究是给讹上了。
钟臻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还是有些烫,但“小娘子”似乎很喜欢他的抚摸,表情更加怡然。
“以后,我当怎么唤你呢?”钟臻问。
总是“小娘子、小娘子”地叫,似乎也不太符合。
“小娘子”听到了他的声音,堪堪撑开眼皮看,状似不解。
钟臻想了想,便换了个问法,“小宝乖,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我好不好?”
“小娘子”终于肯松唇,放开钟臻的手指,咂嘛咂嘛,说:“小深。”又蹭蹭枕头,邀功一样,“小深是乖孩子吗?”
钟臻看着他,终是没忍心,抬手把他的眼睛盖住了,“是。”
一夜未眠,天一亮,钟臻就坐起身来,换好衣服打算去找媒婆讨个说法。
临出门,小深也醒了,揉着眼睛唤他:“阿爹……你去哪儿?”
钟臻走回里屋床边,再次确认,“你管我叫什么?”
“阿,阿爹啊,”小深又躺回床里,张开手臂,“阿爹帮小深换衣服,小深今天要穿那件青色的袍子,还要吃豆沙酥!”
钟臻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这人身高近七尺,身形也算结实,可说话处事时却宛如童稚,同他们村里的那些个痴儿一般……
莫非,他还真是个“小傻子”?
扶上他的肩膀,同他对视,小深朝他咯咯乐。
钟臻问:“阿爹考考你,小深今年几岁了?”
闻言,小深皱眉思索,很苦恼的样子,钟臻也跟着紧张,该不会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吧?
片刻,又见小深的眉头放松,朝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小深瘫在床里,一只手伸到空中,亮出三根手指。
“……”钟臻默了默,“三岁?”
“嗯!”小深捂着嘴巴,又用邀功的眼神看着他。
钟臻压抑着大叫的冲动,牵着嘴角,附和道:“小深,小深真厉害!”
嘿嘿——小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在床上滚了滚。
一定要去讨个说法了!钟臻恼意四起。
娶个男的就算了,毕竟是要搭伙过日子的,只要对方也勤奋踏实,他们俩一起努力,日子准保红红火火。
可是,对方竟然是个失智的。
他今年二十六,莫非要等到小深长到及笄,才能同他做夫妻不成?
更何况,现在小深还深信自己是他“阿爹”……
钟臻心灰意冷,他这是辛辛苦苦半辈子,却给自己娶了个“儿子”?
正了正衣襟,他继续出门讨说法,脚还没抬起来呢,手指就又叫人勾住了。
“怎么了?”他头都不想回。
小深倒是没说什么,脑袋仍蒙在被子里,且听被子里发出一声浓浓的“咕——”。
是切切实实的饿意。
说起来,昨天为了等待新娘,钟臻一整天都没吃饭,想必这个被送过来的小傻子也是这样。
他叹了一声,走进隔壁厨房,热了鸡汤,又切了一块猪肉,煮了一锅肉粥。
吃饭时,小傻子还穿着里衣,赤着双足,吃相狼吞虎咽,好不生猛。
钟臻看了他一阵,问:“小深多久没吃饭了?”
小傻子置若罔闻,仍埋头大吃,天气本就凉,再被热食一激,从他的鼻子里淌出些清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