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骤然出现了一片温热,犹如在冬日里燃起的小小焰火,虽然高悬于空,却总是能够让人觉得温暖。
容诀弯唇笑了笑,顺势握住了桑宁宁的手,语气轻柔且温和:“我只是在想,师妹给我的这把剑,似乎还没有取名字。”
十指相扣,不留半点缝隙。
桑宁宁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大师兄似乎格外喜欢握着她的手。
桑宁宁抬眸看了容诀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让她本就冷艳的五官越发生动起来,宛如瓷娃娃般精致。
很巧。
她也很喜欢握着大师兄的手。
师兄总是任由她拉着,无论是手还是衣袖,从不生气。
寒风瑟瑟,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
只是两人并肩而行,倒也不觉风雨。
“我没有给它取名。”桑宁宁走得时快时慢,偶尔还会停下来多看几眼种在路边的草木,“因为是送给师兄的剑,我觉得该由师兄来取名。”
或许桑宁宁自己都未曾发现,在来到了司命洲后,她的神情都松快了许多,宛如解开了什么枷锁一般,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调皮与好奇。
容诀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温润的眸中犹如有月色流淌,他看向一边扯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被路旁花草吸引了目光的桑宁宁,眼中的笑意略微散开些许。
有些……厌倦。
容诀蹙起眉,腕间珠串又发出一阵声响。
他本是想让桑宁宁在司命洲有更好的生活,可莫名其妙的,当发现她的注意力被这些毫不相干的外物扯开时,容诀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开心。
过多牵绊。
这样不好。
容诀轻轻叹了口气,他浑不在意自己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袖,而是抬眼在那些不值钱的花草上转了一圈,随后曼声道:“既然是小师妹送我的剑……”
桑宁宁倏地转过头。
她再顾不得去看那些花草,眼中闪过好奇与期待,全然被容诀的话吸引了注意力。wz
“——不如就叫‘宁宁剑’如何?”
桑宁宁愣了一秒,似是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瞳孔骤然变大,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容诀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样的反应,倒是真有几分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儿了。
桑宁宁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她心中蓦然而生一股欣喜,但很快就被某些奇异的感受给掩盖。
桑宁宁说不出这是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和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桑云惜背后的怨魂有些相似。
一种对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不可抑制地惶然。
“这个名字有些普通,大师兄可以换个名字。”桑宁宁声音有些飘,就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诀道:“那师妹以为,什么名字好听?”
桑宁宁努力思考了一下,试探道:“福德?”
回应她的,是一阵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笑。
桑宁宁气闷,不自觉地鼓了股腮帮子:“大师兄觉得‘福德剑’不好么?”
“不好。”
容诀挑起眉梢,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桑宁宁愣了一下。
此刻的容诀不像是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倒像是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郎。
桑宁宁道:“那大师兄觉得什么名字好听?”
容诀眉梢微动,偏过头,如绸缎似的乌发被他轻轻甩落在身后。
“我觉得——”他微微拉长了尾音,而后弯起眼,嗓音含笑。
“还是‘宁宁剑’最好听。”
尾音上扬,如同一个在盛夏风中撒娇的少年郎。
饶是知道大师兄好看,也见惯了大师兄这张清绝无双的面容,桑宁宁此刻还是恍了下神。
笑胜春花灿烂,眼若蕴含秋水。
不再那样端方守礼,反而有些……想那些青龙峰弟子口中的“话本子里的女妖”,一颦一笑都要勾人魂魄。
是她没有见过的大师兄。
看着看着,一不留神间,桑宁宁说出了心里话:“‘宁宁’二字是否太过寻常?一柄剑的名字,总该有些寓意在的。”
原来如此。
容诀唇角的弧度不变,眼下的泪痣映在风中,更显得出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昳丽。
他的瞳孔极黑,胜过砚台中的浓稠乌墨,可目光却依旧清润温和
“可我觉得‘宁宁’二字就是最好的寓意了。”
被这样的目光笼罩,桑宁宁再也想不出反对的话。
而且也不等桑宁宁再次开口,容诀极为难得地显示出了他强势的一面:“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的手搭在腰间的木剑上,语气淡然,又充满着不容置疑:“以后这把剑,就叫‘宁宁剑’了。”
这样,他就不会再忘记这把剑的来历了。
“什么‘宁宁剑’?”
一道跳脱的声音从后方传出,桑宁宁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