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达成了一致,独孤珩从靠着韩琦,转而躺在床榻上。
而韩琦呢,也随即跪坐下来,从袖中取出短笛开始吹奏,柔和舒缓的乐声在房间里响起,独孤珩的精神也渐渐放松,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了,韩琦便也停止吹笛,只轻手轻脚的又为他掖了掖被角,默默的守在床榻前。
暗地筹谋
独孤珩睡着了,但韩琦这次却并未守着他,而是点了安神香,又唤来两个侍从,言说自己要去厨房那边看看午膳用些什么,让他们先守在门口,随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只是并未像他说的那样,前去厨房,而是乔装打扮出了园子,骑快马抄小路赶上了刘家父子的牛车。
刘靖将军看到韩琦主动追来,就猜到该是有要事商量,便让儿子刘翘把牛车往僻静小路上赶,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了车,复又支开了儿子,让他去安置韩琦带来的马儿,并顺便给他们放哨。
就这样,不过片刻,车厢里边也只剩下了刘靖和韩琦两人。
“刘将军,鉴于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并彼此认识,乃至托付信任,那么现在我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
“阁下,不得不说,方才你厅堂上的发言简直堪称完美,我想,这虽然不足以挽回你们刘家日薄西山的颓靡态势,但也至少让你出了一口恶气了吧,”韩琦首先开口,也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我确实很过瘾,不过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若说想要真正出了恶气,那恐怕还要独孤公子亲自表态,为我家做主才是啊,”刘靖也不隐瞒,直言心中所想。
“果然你在席间是故意那么说的,目的就是激起虞家二公子的叛逆,使他口不择言,开罪所有人,并趁机挑起我公子的怒火,你想借刀杀人?”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可见韩琦笃定这一点。
“我不否认这点,可我也相信,今日虞纯所言,也皆为他所想,如若他持身自正,那么何惧外界引诱?”
“可现在他却是如此轻易的就上钩,也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的本性就是这样,不然即便外人再怎么引导激将,也断不会蠢到此等地步。”
“再有,即便方才我不出言激化矛盾,恐怕独孤公子也是要对虞家发难的吧,如若不出意外,想必昨晚你应该把那东西给公子看过了吧,”刘靖挑了挑眉。
“看过又如何?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公子看过之后,就会贸然发难呢?”韩琦有点好奇。
“因为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又继承了他父亲刚正不阿的性格,不然也不会乔装打扮成女郎,亲自去查访百姓的起居生活。”
“这样好心肠的公子,我相信,若这世上真有什么不平之事让他遇到,那么他必是要管上一管的。”
“哪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着良心,他也是会管的,更不必提,那个虞家二公子也确确实实得罪了他了。”
刘靖十分肯定这点,因为他自认看人看的很准,而且把握的时机也很好,也就是说,在事情开始前他就已经有了谋划,根本不怕失败。
“……”,可韩琦听了他这番话,却并不怎么高兴,尽管里面都是在夸他公子,但是这也不能否定这人试图利用他公子的事实。
“刘将军,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投靠我公子,那……”韩琦正想说点什么,可话才起了个头,对方就打断了他。
“韩护卫,你说错了,我不是要投靠你家公子,我是要回到自家少主麾下。”刘靖抬手制止他,并纠正他的说法。
“我刘家本就是隶属于独孤家的兵将,若非当年独孤将军出征,战死沙场,未曾生还,少主当年又在襁褓之中,无法亲自接收这诸多人脉。”
“再加上这些年局势纷乱繁杂,变幻莫测,非人力所能预测,否则我等早就回到少主身边了,又岂会冷落在这大后方,还要受那当地豪强的窝囊气?”
刘靖毫不掩饰自己对虞家的愤恨,可见吃的亏确实是不少了,而现在,他们刘家跟余姚虞家,有了不久前的那场对质,也就只差一个机会,就算彻底撕破脸了。
现在他是豁出去了,打着不成功则成仁的主意,是想方设法要搭上独孤珩的线,也好一雪前耻,为家族争些荣耀回来。
可尽管他说的如此直白,投诚的心思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但韩琦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因为他可不是独孤珩,没有自家公子那么天真,任凭谁说几句话,便全然托付信任。
过去的经历和残酷的训练告诉韩琦,这个刘靖现下选择投靠他们,固然有他所说的那些原因,但更多的,肯定还是为了他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不变的真理。
可现在他们也确实需要对方,尤其是昨晚独孤珩听他说了账簿里的内容后所产生的那种愤怒和今日事后的无力,都让韩琦觉得,必须解决问题。
可若是想要达到目的,却又不得罪别人,那么这件事就必然要交给别人去办,而这个刘靖将军,就是韩琦选择的人。
这样做既可以转移仇恨,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查一下对方是否真心投靠。
打定了主意,韩琦就开口了。
“既然刘将军都这般剖白心迹了,那想必也十分愿意在正式回归我公子麾下前,为他做点什么吧,比如说,来个有分量的投名状,以及更加正式的表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