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见面,你可一定要收我的酒。”刘翘却以为他这就算是答应了,一时喜不自胜。
“嗯,”独孤珩也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待到日头偏西了,这才动身回去,韩琦亲自接了独孤珩,而刘翘则是自己回家去。
半路上,韩琦看独孤珩心情不错,便询问起缘由,鉴于有段时间他并没有看着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独孤珩呢,也没隐瞒什么,跟他说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其他的也就算了,可等到韩琦听到他答应了要收刘翘亲手酿造的酒的时候,他顿觉大事不妙。
因为按照会稽的当地习俗,未成婚的少年郎若是肯把自己亲手酿造的酒赠给一位女郎,而这位女郎也答应的话,那么就是默认两人是相恋关系,而接下来,两人就可以议亲了。
当韩琦把这话告诉独孤珩的时候,他也懵了,本以为只是一坛酒而已,谁知还能牵扯到议亲的大事啊,别说他不是女郎,没法跟他议亲,就算他是真的女郎,恐怕这事也成不了啊。
一时之间,他和韩琦都有些为难。
截然相反
回了园子,韩琦服侍独孤珩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只着一身便服,又用了晚膳,收拾了一会儿,便也上床休息。
只是这些日子他睡得不安稳,便也唤了韩琦陪他一起,一来二去,竟是身边离不得他了,眼下要休息了,独孤珩也习惯性的招呼韩琦过来,后者自然无有不从的。
只是等他要去吹灭灯烛,独孤珩却又说留两盏照着,韩琦有点诧异,但还是听话的答应下来。
片刻后,他也脱了鞋袜上了床榻,独孤珩却又不睡觉了,他起身半坐着,摸着韩琦确定他在身边,然后便跟他说起话来。
“……今天虽是不知内情,而贸然应承下刘翘的话,可我左思右想,对方有此误会,也皆因我男扮女装所致,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很是对他不住。”
“更不知道下次见面该怎么面对他了,韩琦,你平日里最是聪明了,给我出个主意呗?”他面向他,并晃了晃他的胳膊。
韩琦特地留下了靠近床榻的两盏灯烛,纵然亮度有限,但也足以让他看清独孤珩的样子了。
现下他散着头发,只着里衣,近乎撒娇似的说着话,身上的冷香也如影随形的萦绕在鼻尖,再加上两人现下挨得这么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点心猿意马,不过好在他还是很靠谱的。
“公子且放宽心,刘翘不知公子的身份,那他父亲刘靖将军又怎会不知?一旦刘翘回去向其提及此事,恐怕不用我们动手,刘靖将军就会阻止了。”于是,定了定神后,便如此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若此事为他父亲亲自拆穿,恐怕下次他和我见面,就免不了拘谨,我不喜欢那样,”独孤珩摇了摇头。
“韩琦,你知道吗?今天和他一起下河捉鱼,谈天说地,我觉得好像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过的门似的。”
“你说他怎么能这般赤诚且热烈?对,就是热烈,整个人像骄阳一样,尤其是他一头扎进水里去给我找长命锁的时候,那样毫不犹豫的勇气,真让我羡慕啊。”他提起这些时,脸上也满是向往。
“长命锁?公子,今天你的长命锁曾丢进水里了吗?”可韩琦却盖到了一个关键,一个在回来的路上,独孤珩没有提到的事情。
“……”,而独孤珩也瞬间意识到,好像说漏了,他下意识的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岂料韩琦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手腕。
“公子,今天到底还发生什么事了?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他很认真的对他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跟刘翘一起玩水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我的长命锁打掉了,”独孤珩有些心虚,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后来不是又给我找回来了吗?那这事就不怪他了。”
“不怪他?怎么不怪他?”韩琦听到这儿,却皱了皱眉。
“公子方才说什么?羡慕他的那种勇气?公子饱读诗书,怎的忘了昔年大贤庄子曾言,‘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的道理?”
“今日他临时变卦,带你出了繁华的小镇,而去人烟稀少的山涧,本就是有失妥当,期间竟然还这么没轻没重,他简直……”韩琦越说越气愤。
“但是,我今天确实很高兴,”可独孤珩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他太实诚了吧,白长了那么大个子,竟一点都不晓得要藏着掖着,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真是……”话未曾说尽,他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公子这是有意,想把他收到麾下吗?”韩琦却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父亲弃暗投明,冒着危险为我们提供了内部消息,他又一片赤诚,加之他家又与我家确有情分在,那我投桃报李,留他在身边提拔照顾的,也无可厚非啊。”
“韩琦,你看着吧,像他们这样有能力且又忠心的人,只要得到重用,必然会做出骄人的成绩来的,”独孤珩自诩看人很准。
“那公子就不担心,他们父子另有所图吗?”韩琦却不怎么赞同,反而提出了质疑。
或者说,理智上他是赞同的,但感情上,却怎么都觉得别扭,也许是觉得刘翘占据了独孤珩的一部分视线,特别碍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