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洲捂住手机扬声器,面无表情?道:“我懂了,他是特地飞过来炫耀的。”
陆意洲当然没空为尹随山接机, 柏延更是懒得搭理他,一下飞机,尹随山就被柏庭连人带行李打包扔进酒店, 勒令他没事不要干扰运动员备赛。
随着各国运动员的陆续到场,奥运村的氛围已然没有先前那么平和?,宛如礁石周围的海域,遍布汹涌的暗流。
比赛第一天,混双1/8决赛和男女单打预赛同时进行, 李煦由于和?王飒匹配度最高, 一人身兼三项, 包揽了单打、混双和?团体。
两项比赛的场地不在一块,陆意洲单手?拎着挎包,在前方驻足等候,柏延按住李煦的肩膀, 转而又拍了拍王飒的后背。
里希奥运会?之前, 为了提高国际排名,他们参加了无数场外赛, 每一道参赛流程深入脑海。有些话, 柏延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他望向陆意洲的方向,简洁道:“别输。”
第一场预赛, 柏延抽到的对?手?是来自沃克斯的青年小将尼奥, 他们先前在卢汀有过一面之缘。
开场前,对?方别扭的普通话口音将柏延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几?个月以前。
“我研究过你,”尼奥一边用手?比划, 一边纠正?自己的发音,“很多次。”
柏延友好地点点头, 他统共就学了一句沃克斯常用语,现在恰好派上用场:“很高兴见到你。”
尼奥露出一个青涩的笑。
对?比卢汀那一战,金发青年的实力确实有所提高,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他针对?性地研究了柏延的打法,倘若对?手?换成?李煦或者陆意洲,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柏延的目光聚焦在移动的乒乓球上,一种打法可以衍生出无数种新?的招式,几?个月里,尼奥的策略在变,他的技巧也在变,只要一直进行修正?,球法没有尽头。
局分停在四比一,尼奥在赛后用沃克斯语说?了几?句话,柏延没听懂,他拿着翻译器又复复述了一遍,大致意思是“你在我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能沃克斯人表达敬佩的方式比较夸张吧,柏延心想。
他和?尼奥的手?短暂交握,柏延不知道沃克斯的语言里“谢谢”该怎么说?,他用中文说?了一次,准备拿翻译器再说?一次时,尼奥阻止了他的动作,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混双的进度非常快,决赛将在男女单打第二轮前完成?。
王飒和?李煦最大的对?手?是连续两届奥运夺得冠军的铃木信和?与?野泽杏。
入队后,王飒基本和?绝大多数男乒选手?搭了个遍,在搭档李煦前,与?她配合度最高的人是柏延,但他两打起来总差点什么。
那时王景摸着鼻子,愣是盯着他们打了好几?场,最后他摆摆手?,叫李煦上场。
李煦跟王飒不过点头之交,是训练馆每天都见面但不太熟的“陌生人”关系。听到王景的安排,他轻快地应了声?“好嘞”,转眼就站到了王飒身边,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他仿佛一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而王飒恰好是一个绒毛控。
单打和?混双的时间在第一天后完全?错开,柏延次次不落地看到了半决赛。李煦和?王飒的打法做到了真正?的互补,站位上,李煦守中后台,王飒利用近台快攻,一前一后配合得几?近天衣无缝。
但再高的配合度,在迎战铃木信和?与?野泽杏之前都要画上一个问号。
他们是伫立在混双冠军之路上的一座大山。
“为什么都不说?话?”
食堂的某一桌,只剩李煦一个人风卷残云,周围的气氛过于安静压抑,他停下碗筷,玩笑道:“明天打决赛的是我和?小王,你俩一声?不吭的是什么意思?”
“担心啊。”
柏延看李煦一副吃好喝好的样子,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李煦瞥了瞥王飒,右手?一抖,将勺子里的青椒抖落下去:“有小王在呢,我还怕什么?”
队里管王飒叫“小王”的就李煦一个人,他爱给队友起绰号,甚至王景也被他取了一个,叫“大王”。
玩笑间,李煦表情逐渐淡了:“可惜王教没来,不然凑一对?王炸。”
陆意洲插话道:“你信不信这几?天王教用一百英寸液晶电视一帧一帧回看我们的表现?”
“你要打不好,”陆意洲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王教立马打个跨洋电话狠狠在你耳边念顿经。”
里希时间,十九点整。
东瀛的两名选手?已经到场,此时在某个角落小声?交流。奥运会?之前,王飒和?李煦分别与?他们在单打比赛上遇到过,李煦赢过铃木信和?两次,为数不多的几?次败绩都输给了松本野。
裁判发出入场指令后,运动员上场就位,场外双方的裁判皆神色凝重,尤其是章翼,他眉毛低垂,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但这绝不是不看好王飒和?李煦的表现。
经过一次大改革,国队急切地需要一场重大的比赛来证明自己,里希奥运意味着新?征程的开始,开端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之后的走向。
第一局打响时,王飒和?李煦的得分并不理想,对?手?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一开始就凭借强悍的打法使自己处于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