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冬的燕城异常的冰冷,燕城地处偏北,常年都与寒冷为伴,到了冬季更是如此。
此刻已是傍晚,太阳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山岳之中,昏黄的光微弱的照在寒冷的大地上。屋里的暖炉冒着徐徐烟尘,迫不及待的往窗户外飘去。
屋内,任雪梦正站立在孩子的小床旁,怀中抱着女儿,不停地逗得她咯咯笑。已为人母的任雪梦,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看着自己孩子的眼中充满慈爱。
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的她全然不知身后来人;忽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让她有点被吓到,她颤了下,但在嗅到那熟悉的气息后又很快平复了。
“最近乖不乖啊?”丰傲霜将下巴放在妻子的肩上,伸手戳弄着宝宝肉嘟嘟的小脸。
这孩子从出生就不知为何不待见自己的母亲,丰傲霜这一戳,本来还在咯咯笑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摆起来谱来。
“就这么不喜欢母亲吗?”被不待见的人也垮下脸,这两张难过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任雪梦忍不住嗤笑一声,摸摸孩子让她垮着的小脸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哄好了孩子又转而抬脸,去亲吻丰傲霜的脸颊以示安慰。
“回来了?”她柔声问道。
“嗯……”丰傲霜贴在她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两日后还得再回去。”
“在那边怎么样?”
“还行,那些人还是老样子,看不起我这种‘大小姐’,不过他们怎么看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听到丰傲霜不被待见,作为妻子的任雪梦还是难免不开心。
自从她们回来,丰漠的严厉还是丝毫没变;倒是丰傲霜成长了不少,没了那任性的脾气。丰漠见状也是立马就把她又送回军营去锻炼;因着以前的种种,丰傲霜在军营里当然是没什么好名声的,那些人对她是既鄙视又忌惮,人人都讨厌她,却人人都不敢对她怎样。丰傲霜自是不在意,她唯一在乎的也只有任雪梦,进了军营,每日都会给妻子写信。
见到妻子担忧的神情,丰傲霜轻抚她,安慰道:“我以前所做的种种,他们这般自是正常。”
任雪梦还没担忧个几时,一双稚嫩的小手却拉扯住她胸前的衣服,小宝宝咿咿呀呀的说着她自己独创的语言。任雪梦看着孩子,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
“她说什么?”丰傲霜一脸诧异。
一直陪着宝宝的任雪梦当然懂自己的孩子在说什么,“她饿了。”
“哦~”丰傲霜一脸难以置信。
“她饿了。”任雪梦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知道啦。”丰傲霜说道,看着妻子等待的眼神,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任雪梦说第二遍的意思。她不好意思道:“那……我先出去练剑了……”说完便匆忙地离开了房间。
她离去后,任雪梦解开衣带,给孩子喂奶……
一段时间后,院子里充斥着凌厉的剑声。
丰傲霜眼神坚毅,认真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任雪梦抱着吃饱的孩子从房里出来,找了处坐下,欣赏妻子的英姿。
欣赏了一会儿后,丰傲霜停了下来,朝任雪梦说:“要不要来试试?”
她没来由的一句让任雪梦有点懵,诧异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丰傲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牵着手带走;留下小小丰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们。
“我不会……”任雪梦扭捏道,却也很享受被丰傲霜护着的感觉。
丰傲霜握着任雪梦的手,一步一步耐心地教她招式;任雪梦开始也有点抗拒,她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坤泽做这种事是不得体的;渐渐的,她变得认真起来,没将这当作玩闹,而是开始很用心地记住这些招式。
“自己试一遍看看。”丰傲霜放开手让她自己来。
任雪梦回忆之前的那些动作,将招式打出来,除了力度上面的问题,动作几乎分毫不差。
丰傲霜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叫好。
任雪梦被夸得不好意思,赶忙将剑还给丰傲霜。
“你真的好聪明,这套招式我记了快一月了。不过也是,你以前就很厉害……”想起还在学堂时的事情,丰傲霜快乐的神情暗淡了下来;她望着走过去抱起小小丰的任雪梦,心里想着,任雪梦明明那么优秀,起码比自己这痴人好得多得多,却要待在这里,他们家是武术练家,完全没有可以让妻子发挥才能的地方。
她低头沉思,忽然想到什么,再次走到任雪梦身边,拉起她,往书房走去。
“这是要作何?”任雪梦不知所措。
“你不是很爱看书吗?”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而且这里是公公的书房,这样不好……”
“……”丰傲霜才想起来,说的倒是,爹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他应该也不会愿意任雪梦待在这里的。
“嗯咳……”一声浑厚的嗓音打断了她们。
丰漠赫然站在门口,宽厚的肩膀挡住要进入房间的夕阳,威严而充满压迫感。
“公公好……”任雪梦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心虚地跟丰漠打招呼。
“嗯。”他跨步迈进来。
“天色不早了,小雨得睡了……”她们找了个缘由赶快逃离这里;丰傲霜正要离开,丰漠叫住了她,“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丰傲霜虽是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
“边关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光是外敌骚扰这一月内就已发生了叁次。”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说话的强调也不像是父亲对女儿,反倒是像长官对下属。“这战事迟早得起来。”
“可是……皇宫那边不是说要派人和亲吗?”
“和亲能解决什么问题?顶多是将这战火推迟一阵罢了。敌国要打仗的心思已定,战争是板上钉钉的事。”
“父亲……”丰傲霜皱起眉:“你与我说这些是为何?”
“燕城是边关最前线,若是真的打仗,咱们就是首当其冲。之后的日子不能再嘻嘻哈哈了,我送你到营里,是什么心思,我想已不用解释。”他看着丰傲霜,如猛虎般凶狠的眼神难得地流露出柔情,“你是我丰漠的孩子,我站第一,你就得站第二。这是你避不了的责任,战争这事没人说得准,送命是很平常的事。我若不在,你便是第一。”
丰傲霜问他:“先帝明明已经将敌国治得服服帖帖的,为何最近他们会次次来犯?”
“这种事,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明白的。”丰漠皱眉,先帝在世时国家武德充沛,外敌敢来犯就打到他们家门口去,可是当先帝驾崩后一切都变了,“有些事,确实该告诉你了……”
“没了先帝,皇宫中的那群躲在暗处的老鼠都跑出来了,先是本该继位的皇太子离奇死亡,然后不得不让六皇女继位;就是现今的皇上……呵……”他面露嘲色,“与其说是皇上,不如说是个提线木偶,真的‘皇上’怕是那群躲在她身后的老鼠们。”
丰傲霜虽是早有耳闻,但听到从自己父亲口中说出还是难免震惊。她没见过现今的皇上,对皇上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的那次边关暗访;是那般威严,父亲也对先皇崇拜有加。
“本来我对皇太女还有抱有希望,可惜,不止我一人看出了她的天分,那群老鼠估计也盯上了她。”
“皇太女?”丰傲霜有点懵了,“现今皇太女吗?”
“嗯,我以前见过几次,倒确实是有先帝的风范,只可惜……生在了老鼠窝中……如今下落不明已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