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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一周后的晚上,棱雪家举办了宴会,场地选在了大阪中心的酒店,棱雪冷是这一次宴会的主角,大家都看得出棱雪夫妇的用意——前段时间安德瓦和棱雪家大小姐相亲的事还没有平息,现在两人出席了同一场宴会,又是那样刻意的姿态,明眼人心里都有数了。

棱雪通的父辈是日本有名的政治家,他没有从政,继承了家产之后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妻子也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这一代之后家世衰落是无需明言的事实,不过棱雪通并不是棱雪家唯一的一枝,旁支对于这一次的联姻也是十分满意的,有了日本的占据了下午,交接了工作之后,凉也带着她去附近的奶茶店,一人一杯奶茶,他又一次的贴着奶茶的杯子帮她加冰块,山灵忍不住甜甜的笑了出来。

“珍珠好硬,”凉也评价了一句,又看了看前面:“不急着回去的话,去看电影吧。”

“好啊,不过我来买电影票。”

凉也没有意见,排队的时候山灵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凉也侧过头,脑袋轻轻撞了她一下。

“果然凉也君没有女朋友吧。”山灵小声的说。

“谁说的,”凉也勾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有哦,不正在陪我排队吗?”

山灵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吸了一口他的奶茶,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玩到黄昏的时候才告别,山灵一路发着短信,不时告诉回家路上的凉也她到了哪里,仿佛世界上每一刻都那么有趣。

凉也回家的时候,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黄昏下的天空。镜头里白色的长发轻轻飘扬,他看到了窗台上撑着手臂的棱雪冷,憔悴又虚弱的样子。

他一下子无法回避这一幕。

有人站在不远处,那些人会防止这里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凉也沉默的回到了房间。他的手机刚刚接受了一封邮件,是他的手术的确认邮件。

在正式手术之前还需要做一些检测,凉也一下子跳起来,认认真真的写完了回复,确认了术前检查的日期。

手术就在下周五,婚礼之后他就可以不回来了,直接在医院等待手术,那对夫妇不会发现的。凉也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连续打了好几个响指,才把空气的温度降下来。

他抱住了抱枕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用力闭上了眼睛。手机又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山灵拍的“姐姐家阳台上的天空”,一样温柔的黄昏,可爱的表情和波浪的语气,未尽的温柔思念。就像认识了很久,可以毫无顾忌的喝一杯饮料,也可以坐在走廊下说今夜的月色格外温柔,一点也不奇怪。

可明明才见过几次,聊了十几天而已。

凉也不由蹭了蹭抱枕,傻乎乎的笑了一会儿,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又加了游戏好友。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没过多久,窗外的月亮爬上了高处。

这一周很快过去了,一晃就到了周二,为了鱼、汉堡肉、西蓝花,还有一份大的,用包袱皮包好了。

“妈妈,今天爸爸送我去学校!”

凉也微笑了一下,把便当递给了安德瓦:“路上小心。”

送灯矢到了学校不久,安德瓦回到了事务所。一整天他都没有出去,直到傍晚匆匆忙忙要离开的时候,织田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哪里有临时工作?”

“不,学校到点了。”安德瓦说:“我要回去了,其他事就麻烦你了。”

去学校的路上异常不顺利,因为堵车安德瓦频繁看着手表,一向在琐事缺乏耐心的他看着前面的茫茫车流进退不得,不过到了学校之后很快就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了灯矢。

回到家里,凉也站在门口等待着,不去学校接孩子的他一样很担心,直到看见那两个人回来才松了口气。空缺了半年之后,安德瓦又开始日常训练,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灯矢吃的比从前更多,心情也比之前更加开朗了。

凉也哄了夏雄一会儿,这个孩子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晚上不会夜醒,睡饱了不吵不闹,吃东西也很乖,谁抱他都高高兴兴的笑,安德瓦接过来抱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夏雄不仅没觉得这个新姿势哪里不舒服,还笑着想去抓安德瓦的头发。

一旦觉醒了个性,安德瓦指定的计划也有了新的进展。一年之中,他对灯矢的能力越发有了信心,唯独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训练时的灼伤。要使用火焰就必须对自己的火焰有所抗性,但是随着训练提升能力,灯矢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灼伤。

凉也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一度以为这是训练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但是安德瓦随后找到了医生咨询,医生在他们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灯矢的能力毫无疑问是火焰,但他的体质更倾向于凉也的冰的性质。

凉也立刻转过头去,生怕安德瓦说出什么话来,他提起来十二分的警惕,医生无奈的说还是请你们放弃吧,安德瓦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颓丧。

但这却使凉也忽然安心下来。

他捂住了眼睛,站在走廊上,安德瓦去另一个区域拿了烧伤的药回来,不加怀疑的抱住了他,凉也放下手,低声说:“灯矢怎么办?”

安德瓦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勉强了,他撑不住的。”

凉也放下了手,眼睛通红,里面都是血丝。他看着安德瓦,不由问了下去:“那你呢,你的目标呢?你不是说他……”

“他是我儿子。”安德瓦嘶哑的说:“我知道什么对他好。”

在回去的路上,凉也靠在车窗上,安德瓦开车。他们一路上没说话,安德瓦不知道凉也是不是在考虑如何拒绝再生下一个儿子,这一年多的平静和安宁让他打心底里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状态,如果凉也提出来,安德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无论是冬美还是夏雄都没有那样的资质。

灯矢从学校里回来就和弟弟妹妹一起,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安德瓦特意去房间里看了看他,除了巨大的失落,那些斑驳的伤痕让他心脏烧起火焰,一阵阵灼烧的痛楚。他小心的拧开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膏,抹在灯矢手臂上的伤上,凉也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有很长的时间里,凉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深深被孩子所需要,这种归属和维系存在于每一天醒来时,每一次当他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在孩子们玩耍和对他露出笑容之时。感情是异常脆弱的东西,一半由当事人的幻觉支撑,流动于其中的是情绪,支撑着外皮的是习惯和过去。

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每一次意外和挫折都是崭新的,是从未遇到过,天塌地陷一样的惶恐和可怕。在安德瓦尽力委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灯矢,明确的告诉他以后不可以随意使用能力之后,灯矢露出了惊愕不已的表情。

“不——我不要!”

“为什么啊!为什么——”

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安德瓦好像呆住了一样,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凉也,灯矢结结巴巴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意思,当一切结束之时,他才如梦初醒的蹲了下去握住儿子幼嫩的肩膀:“灯矢,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个性,也不是只有英雄一种活法的,去看看别的吧,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

“我不要——”

如果说他不明白,一定是自欺欺人,被擅自定下了人生道路,付出了许多辛苦和疼痛,一转眼又被父母说着什么“以后不需要努力”这样那样的话,擅自决定了不能再走从前的道路。

年幼的孩子会觉得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抗拒远远超过了凉也可以安抚的范围,而且时间也不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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