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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圈

 

棱雪冷没有想到会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当她意识到这就是当初那个少年的一刻,她站在病床前没有动弹,很久很久的时间,她低下头,狼狈的埋在手掌之中哭泣。

这哭泣变得难以控制,凉也在病床上很难安慰她,等她平静下来,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和现实有关的话题。这也许是因为凉也并不需要她的愧疚,而棱雪冷也不是为了忏悔而来。

“我想带你离开,”棱雪冷说:“我很快就会出国,手续已经在办理了,凉也,也许——”她低声说:“我们还有机会。”

凉也一开始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棱雪冷展示了自己做好的准备,航班,资料,到英国之后的租好的房子,申请的大学,凉也看着她一份一份详细的讲解,下意识的抚摸凸起的腹部。

“不,”他说:“我不能走。”

在棱雪冷离开的时候,他生下了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出生就带着几乎雪白的头发,凉也抱着他,不知所措,在登记名字的时候,安德瓦出现了一次。

“他叫夏雄。”

当杯子朝安德瓦飞过去的时候,凉也鱼、汉堡肉、西蓝花,还有一份大的,用包袱皮包好了。

“妈妈,今天爸爸送我去学校!”

凉也微笑了一下,把便当递给了安德瓦:“路上小心。”

送灯矢到了学校不久,安德瓦回到了事务所。一整天他都没有出去,直到傍晚匆匆忙忙要离开的时候,织田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哪里有临时工作?”

“不,学校到点了。”安德瓦说:“我要回去了,其他事就麻烦你了。”

去学校的路上异常不顺利,因为堵车安德瓦频繁看着手表,一向在琐事缺乏耐心的他看着前面的茫茫车流进退不得,不过到了学校之后很快就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了灯矢。

回到家里,凉也站在门口等待着,不去学校接孩子的他一样很担心,直到看见那两个人回来才松了口气。空缺了半年之后,安德瓦又开始日常训练,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灯矢吃的比从前更多,心情也比之前更加开朗了。

凉也哄了夏雄一会儿,这个孩子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晚上不会夜醒,睡饱了不吵不闹,吃东西也很乖,谁抱他都高高兴兴的笑,安德瓦接过来抱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夏雄不仅没觉得这个新姿势哪里不舒服,还笑着想去抓安德瓦的头发。

一旦觉醒了个性,安德瓦指定的计划也有了新的进展。一年之中,他对灯矢的能力越发有了信心,唯独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训练时的灼伤。要使用火焰就必须对自己的火焰有所抗性,但是随着训练提升能力,灯矢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灼伤。

凉也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一度以为这是训练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但是安德瓦随后找到了医生咨询,医生在他们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灯矢的能力毫无疑问是火焰,但他的体质更倾向于凉也的冰的性质。

凉也立刻转过头去,生怕安德瓦说出什么话来,他提起来十二分的警惕,医生无奈的说还是请你们放弃吧,安德瓦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颓丧。

但这却使凉也忽然安心下来。

他捂住了眼睛,站在走廊上,安德瓦去另一个区域拿了烧伤的药回来,不加怀疑的抱住了他,凉也放下手,低声说:“灯矢怎么办?”

安德瓦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勉强了,他撑不住的。”

凉也放下了手,眼睛通红,里面都是血丝。他看着安德瓦,不由问了下去:“那你呢,你的目标呢?你不是说他……”

“他是我儿子。”安德瓦嘶哑的说:“我知道什么对他好。”

在回去的路上,凉也靠在车窗上,安德瓦开车。他们一路上没说话,安德瓦不知道凉也是不是在考虑如何拒绝再生下一个儿子,这一年多的平静和安宁让他打心底里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状态,如果凉也提出来,安德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无论是冬美还是夏雄都没有那样的资质。

灯矢从学校里回来就和弟弟妹妹一起,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安德瓦特意去房间里看了看他,除了巨大的失落,那些斑驳的伤痕让他心脏烧起火焰,一阵阵灼烧的痛楚。他小心的拧开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膏,抹在灯矢手臂上的伤上,凉也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有很长的时间里,凉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深深被孩子所需要,这种归属和维系存在于每一天醒来时,每一次当他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在孩子们玩耍和对他露出笑容之时。感情是异常脆弱的东西,一半由当事人的幻觉支撑,流动于其中的是情绪,支撑着外皮的是习惯和过去。

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每一次意外和挫折都是崭新的,是从未遇到过,天塌地陷一样的惶恐和可怕。在安德瓦尽力委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灯矢,明确的告诉他以后不可以随意使用能力之后,灯矢露出了惊愕不已的表情。

“不——我不要!”

“为什么啊!为什么——”

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安德瓦好像呆住了一样,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凉也,灯矢结结巴巴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意思,当一切结束之时,他才如梦初醒的蹲了下去握住儿子幼嫩的肩膀:“灯矢,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个性,也不是只有英雄一种活法的,去看看别的吧,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

“我不要——”

如果说他不明白,一定是自欺欺人,被擅自定下了人生道路,付出了许多辛苦和疼痛,一转眼又被父母说着什么“以后不需要努力”这样那样的话,擅自决定了不能再走从前的道路。

年幼的孩子会觉得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抗拒远远超过了凉也可以安抚的范围,而且时间也不能奏效,在闲暇之余,凉也试着联系远在英国的冷,灯矢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算冷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他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吐露心中沉重的石头。

“休息的时候带他出去走走吧。让他看到外面的不同的世界,给他一点时间接受……”

棱雪冷的建议十分温柔,凉也恍惚了一会儿,透过屏幕,有温柔的情绪慢慢渗透过来。但是,凉也下意识的就明白了,他的孩子比别人想象之外还要更加倔强、更加固执,并且,比起他这个“母亲”,渴望的是身为父亲的另一人的关注。

“凉也。”棱雪冷的手贴在了屏幕上:“比起这些,我更担心……”

凉也抿紧了唇。

毕竟对方一定会继续追逐欧尔迈特,这件事本来应该十分重要,凉也却一点也没有想起来过,就算棱雪冷提醒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切实的感觉。

“不要紧……”

为了证明什么,凉也想了片刻,将上一次在医院的对话说了出来。因为对面是冷,他才能说出口。

“我很担心他会强迫灯矢继续修行,”凉也说:“他对那个目标的执念让我很害怕,就算他说灯矢要继续修行,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拦不住他,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但是,他说灯矢撑不住的。”

冷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许久,她低下了头,难过的抬手捂住了嘴。

“凉也,你是不是……”她艰难的说:“喜欢过安德瓦?”

这句话就像冬天寒冷的风拂过白色的窗帘,外面的风雪撞在玻璃上,在胸腔里空洞的回响。

大概在三个月后,凉也又有了反胃和呕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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