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鲜(科举) 第276节
根据最终统计结果估算,玉米第三次种植,平均亩产已经突破一百八十斤,直逼一百九十斤。
二百斤,指日可?待!
所?有的?农户都被惊呆了?。
一百八十斤?!
中田?!
这?不是?做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黄灿灿的?玉米粒堆积,如此尖锐地冲击着人们的?眼球。
粮食,真是?粮食啊!
这?一下,不用?朝廷推广,当下就有附近的?村长大着胆子上前咨询,问这?些种子来年能不能给他们种。
古人云,厚积薄发,眼下的?大禄朝便?是?如此。
玉米推广并非天?元四十一年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九月十一,大禄朝第一段铁路正式竣工,南起?北直隶东北大营,继续向东北延伸至辽宁与北直隶交界处的?沿海白云港,全长四百一十里。
当初定下这?段线路,完全出于战略考量,自此之后,京中禁军无论步兵、水军还是?重甲骑兵,皆可?在一日内横跨四百里,北可?抗击女真,东可?自白云港出渤海海峡,直抵南北汉城,拱卫边疆,痛击倭寇。
试运行(一)
这段南起北直隶,北到辽宁的铁路被命名为“直辽铁路”,整个九月,卢实和高?程都在带着工研所众人反复上蒸汽车测试。
所有人都很紧张,因为花了太多时间和金钱,万一最后测试出来不能用,都不用政敌攻讦,这群人就得原地把自己吊死。
所幸结果是好的,遇见的一点小问题,也马上修补了。
九次测试结束后,卢实正式宣布,直辽铁路可通行,众人原地欢呼!老泪纵横。
为了这个,许多人已经两三年没见家人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项堪比神迹的工程势必会载入史册,而他们?这群人,往后的千千万万年也将随丰碑一起,虽死而永存!
折子?递上去?之后,据说天元帝高?兴得?一宿没睡,次日上朝还极度亢奋,大赞工研所能干。
众朝臣表面?恭贺,实则心思各异。
有人难免有点酸,他娘的,这么多银子?扔进去?,换我?,我?也行!
但以?礼部尚书柳文韬为代表的许多人已经在考虑下个问题:
陛下说十?月会亲自去?主持开动仪式,我?能有幸跟去?吗?
此事如此重大,据说当日邸报会连夜印刷,迅速传遍全国,而史书上也必然有所记载。
想想吧,天元四十?一年十?月某日,天元帝亲自登临人类史上第一台蒸汽机车,随行的大臣有首辅董春等?等?。
多么气派!
只要能跟着去?,族谱都够格单独另开一本!
这个“等?等?”,就很有搞头?啊!
柳文韬率先向董春发起旁敲侧击,“阁老,您看上回车头?问世,我?便无缘得?见,如今……这几年国外?屡屡来朝,倘或来日使团问起,我?这个礼部尚书却一无所知,未免有点不像话。”
董春是首辅,又管着户部,主事的还是他亲徒孙,说句不中听的,天元帝不去?他也要去?,至少去?看看这么多银子?扔进去?,到底得?出个什么来。
“定春啊,”如今董春就非常气定神闲,越发从容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此事需得?陛下拍板。”
柳文韬就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若得?阁老您美言几句……”
不是说可载重数万斤吗?也不差我?一个啊!我?还不到两百斤!
让我?去?!
“太子?监国,自然也要留人守家,”董春听了,但什么都不应承,“此事非陛下心腹、朝廷肱骨不可为。定春,你?我?身为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何能有这般挑肥拣瘦的念头??不好,不好啊。”
天元四十?一年十?月十?九,大吉,诸事皆宜。
天元帝率以?首辅董春、次辅胡靖,阁员兼工部尚书杜宇威、礼部尚书柳文韬、欧阳青为首的一班臣子?前往东北大营车站,举行剪彩仪式。
同行的还有秦放鹤及工研所众人、翰林院和国子?监代表等?。
太子?与一干留守臣子?送行。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失落之余,太子?更多地感受到了兴奋和紧张。
这是他成为太子?后第一次独立监国,是考验,也是机遇。
“殿下,风大,该回去?了。”宋琦上前说。
太子?最后看了一眼车仗,“好。”
前往东北大营的路上,柳文韬难掩激动,本就善于捧哏的他越发娴熟,竟还临场做了一篇相当不错的赋,辞藻华美、气象恢弘,众人都夸好。
蒸汽机车首次出行,除一干高?层和随行护卫之外?,后面?十?多截车厢内满载粮种、兵械、粮草等?物,重达三万五千多斤。
运抵白云港后,这些物资将被分成两份,分别走旱路和水路运往辽北和驻扎南北汉城的军队,用作?战后重建。
在今后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内,蒸汽机车都不会被作?民用。
十?月中旬已经很冷了,早在天元帝一行人抵达之前,蒸汽车就发动起来待机,老远就能看见月台上弥漫的水汽和灰烟。
一路上禁军重重把守,出入都要三次核对身份,凡有可疑,当场扣下,审三代。
待众人抵达,得?到讯号的司机立刻操作?着发出一声嘶鸣。饶是涵养功夫过人,天元帝等?人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又纷纷大笑起来。
“虽说不是活物,可会说会动,朕瞧着,也颇有灵性嘛!”天元帝胆子?极大,率先笑道?。
众人复又笑起来,各色溢美之词翻涌,什么陛下胆识过人,陛下乃天子?龙威,区区凡物,自然奈何不得?等?等?。
秦放鹤自认对这一套流程也算熟悉,但一干老前辈珠玉在前,竟也显不出他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此时呈现在眼前的蒸汽机车早已鸟枪换炮,与当日天元帝等?人坐过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冰冷而巨大的车身高?且长,向后一眼望不到头?,只有漫长的车身消失在弥漫的烟气中。
天元帝走近了,微微仰头?,注视着这尊庞大的铁器,心神激荡,感慨万千。
有此物坐镇,便是北方重骑兵来了,又如何?
稍后掐着吉时放鞭放炮,震慑邪祟,然后众人一字排开剪彩,几名宫廷画师在旁边运笔如飞。
如无意外?,两个时辰之后,今日特别版纪念邸报就会五百里加急发往全国各地,带套印彩色图片的那种。
灰白色的烟雾和水汽弥漫间,冷风卷起雪沫,禁军守卫和宫廷画师、记录员、车站送行人员组成高?低人墙,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震撼和骄傲。
外?围仍有马匹、两轮木车运送货物,又有紧张的铁路维护人员做最后一遍检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确认无误后放号子?的声音、寒风吹过禁军的铠甲和披风,刮得?猩红龙旗猎猎作?响……悉数交织在一处,奏成奇异的赞歌。
墙壁和廊柱上高?悬的火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映出一轮又一轮橙红的光圈,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朦胧又飘渺。
秦放鹤环顾四周,下意识用力吸了口气,头?脑中立刻接收到冬日特有的凛冽而寒冷的气味,整个人为之一振,再?缓缓喷出。
他看着口鼻间喷出汹涌的白汽,又迅速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