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公卿
货价水涨船高。其实罗坞物资并不缺乏,反而囤货严重,商贩待价而沽,民众求而不得,一段时间未见弊端,可若遇突发事件,百姓拿不出钱财,商人也卖不出货物,贸易就会全线崩盘。”她顿了顿,又道,“臣妹只是听从梁庶卿建议,遏制商人借国难囤货,让她们将手中物资吐出来,刺激资金流动而已。”
她夹带私货地吹捧了一通梁穹的功劳,女皇果然笑道:“穹儿学识深厚,平日不好卖弄,往往有好主意也埋没了。你以后也要多多咨询他,向他请教。”
一看女皇对梁穹评价这么高,前桥心中那个念头又在蠢蠢欲动,刚想开口对女皇说梁穹扶正之事,女皇又道:“可作为卿子,实在不必太过聪慧。若自己有主意,妻主约束不来,反倒不如那蠢笨的如意。你说是吧?”
昂……她这是啥意思?
前桥感觉到话风不对,赶紧闭了嘴,在心中做起阅读理解。女皇又道:“前几日召翼亲王进宫,听她说安吉郡卿许久不曾归家,似乎是去春台府了。我问过安吉,她却说自己可以解决。你在京都走动时,有没有听到什么春台的消息?”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前桥素知女皇忌惮赵熙衡和自己的关系,既然问了便不敢瞒她,把听闻他救助兴民之事对女皇说了。
女皇听罢,看不出喜怒,只是感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年你们都在宫中读书受课,培养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郡卿始终洗不掉兴国底色,就如同南郡诸人——乐仪骨子里,也难舍三府将军守望互助的义气吧。”
她又骤然把话题转到乐仪身上,搞得前桥再次不知所措。乐仪咋了?怎么就三府将军的义气了?女皇说话拐弯抹角转来转去,难道是和武德侯谈崩了,要对乐仪有什么举动?
她更加不敢擅自发表言论,只能一边聆听,一边用已经发热的大脑飞快处理信息。
“朕知道你们要好,可南郡分立而治,是自母皇而起的遗毒。这国土名为荆国所有,掌权之人却是三府将军。朕与母皇多有政见不合之处,自即位以来逐一改制,渐成功效,唯有南郡始终无法撼动。长此以往,分裂也将埋下祸根。”
女皇看着前桥,又道:“朕裁撤三府将军,改制南郡,并非为朕一人,而是为大荆后世功业。乐仪是你知己好友,她如继任南郡首脑,誓死效忠于你,待你承袭大统之时,南郡便是你的亲随了。”
等等,啥?承袭大统?
女皇用如此平静的语言说着本朝最大的决定,前桥都吓坏了,忙不迭道:“我没想承袭大统啊!”
“朕没女儿,你不想承袭大统,难道要逼朕立宗室女吗?你倒是放眼看看,有哪家宗室女合适?”女皇嘴唇一挑,又道,“又或者,你想同那些歪脑袋一样,鼓动朕立载宁,然后慢慢引导他改我们大荆的本制?”
前桥都惊了:“拥立载宁……会是一种阴谋?”
女皇道:“阴谋则未必,朕是怕有人利用载宁做文章。”
前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荆国朝堂有可能也存在兴国思想的渗透,有人躲在大荆身后,时不时准备反扑?
“留仙,朕一直很属意你,不光是朕,就连当初母皇心中,也更想你成为储君。”
女皇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些寥落,又道:
“只是你那时太小,少年情爱,难免蒙蔽头脑,朕担心你受骗,更担心你被人利用。如今你大些了,分得清孰是孰非,心中装了天下万民,而非自己那点爱恨情仇,朕才敢对你讲这些话。”
前桥咽咽口水。今天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她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也分不清女皇给她画了好大一张饼,还是真情吐露。她听着女皇又道:“等过了年,朕会下旨封你为储君。对了,公卿人选拖得太久,不如一并办了吧,咱们也凑个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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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里来的这么长的分节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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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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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突然到来的幸运让前桥把前事都暂且忘却,南郡也罢,乐仪也罢,储君也罢,如果这些是选立公卿的先决条件,那么她统统可以接受。
“皇姊,公卿……”
还未说完,女皇就笑吟吟地将她打断:“你心中是否已有人选了?”
有,当然有。
“梁穹。”前桥无比认真地盯着女皇,做出心中排演无数遍的回答,“只有他,只有梁穹。我如今确信了,当初您把他许配给我,是何等正确的决定。”
“朕的决定自然没错。”女皇笑笑,却话风一转道,“但梁穹不行。梁家已不能再有一个正卿了,更何况是储卿?你想两任元卿都是梁氏男子吗,天下岂不乱套了?还是换个人选,无论是谁,朕都尽量满足你。”
不是……我靠这女人,刚才还假惺惺问她,让她以为有得商量,结果还是不行……耍人玩吗?
自己真是愚蠢啊,信了封建君主的假民主!前桥顿时郁闷得不行,她除了梁穹并没第二人选,但能选择总好过开盲盒,硬着头皮道:“不能梁穹,那就江成璧吧。”
“元卿为你定的那个近卫?”女皇不悦地皱眉道,“听说是个献身于你的轻浮男子。这正卿之位啊,要能压住旁人,才能协调后宫——此人不行,再换一个。”
为成璧正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前桥只能忍气吞声,又试探道:“那孟筠吧……”
“筠郎?他早就滞势了,怎么和你诞育后代?你想什么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前桥急了,总不能再提名罗子昂吧!女皇看她愤懑的样子,却闲适地笑道:“朕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此人与你有些渊源,年纪相仿,家世清白。”
她说着,笑吟吟地收起另外那副“忠君爱民”题字,前桥见了,心中“咯噔”一响。
“……你不会在说何缜吧?”
女皇点头道:“前日朕听何有玫说,她有个养子,是十多年前经母皇赐婚寄名在你府内的使奴。既然有此缘分,也免去为添新人挑花眼的麻烦,就选这孩子吧——其母家现在如日中天,未来可期,何有玫也乐意全心襄助你。有她在,前朝能少一半烦心事。”
她觉得安排甚好,可前桥如临大敌,果断摇头拒绝道:“不要!我不要!”
“为何?”
“我压根儿就不喜欢他!”前桥努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以免被人误会成和女皇吵架,“这些日子怕给你添麻烦,我一直没告状——自打那何缜来了京都,我没一日是消停的!你可千万别被何有玫骗了啊,她儿子是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没有眼力价儿的熊孩子!和她妈一点儿都不一样!”
“哎,朕知道你喜欢穹儿,自然觉得别人不及他好。”女皇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良言劝,:“但是宠爱归宠爱,公卿归公卿。选公卿是选最合适的,而不是最心爱的。纵然何家小郎当了公卿,也不妨害你继续宠爱庶卿啊,你若是愿意,和穹儿诞育个后代都是可以的。”
前桥快为她的轻描淡写而疯了:“怎么可以啊,怎么可以这样啊!”
“为何不可以?你以为朕最爱的,就是皇元卿吗?——他不过是最适合当皇元卿之人。”
她这话骤然令一些片段进入脑海,前桥回想起那次进宫,皇元卿也说自己是女皇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可是怎么能这样?他和女皇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恩爱,怎能只是表面功夫啊。
“我做不到。”前桥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