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还真是执着啊。”
又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沈瑾白认出来了,这是熟人的声音。
箭矢不再从塔中射出。沈瑾白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一个踉跄,又忙稳住自己的脚步,低头寻去。她鬓边碎发早已被汗浸湿了,她眼里尽是红血丝,而体力不支已成了她如今最大的问题。
如陈广峻所说,这些日子她是真没有好好休息,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了一般。
她最终在山石间寻到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而她身后还跟着方才的黄衣女子――果然是去搬救兵了。
“你就这样想救她吗?”宫袖说着,已然施展轻功到了沈瑾白面前。
沈瑾白连忙拿剑一挡,做出防备的姿态来。宫袖便叹了一口气,道:“沈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败局已定了。”她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应该见识过我们襄宜谷迷药的威力吧?”
沈瑾白知道她说的不错。襄宜谷的刁钻手段太多,仅凭她一个人,的确无法赢过。
“若要动手,何必多言!”沈瑾白死死地盯着那红衣女子。她现在恨透了这红衣女子,若非她把萧非掳走,后来也不会发生那许多事情,不会留下这许多的遗憾!
她恨不得把这红衣女子千刀万剐。
黄衣女子见沈瑾白如此却笑了,她对宫袖说:“大姐,你看,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呢,果然如传闻一般,她的脾气真的不好。”
宫袖并没有理会这黄衣女子,而是上前一步,对沈瑾白道:“你现在,很想见到萧非,对吗?”
沈瑾白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这红衣女子。只见这红衣女子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那病秧子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
“你!”沈瑾白登时急了,挥剑便要砍。
宫袖连忙躲闪,向后退了好几步,却又笑了笑,道:“沈姑娘莫急,我还没说完呢。那病秧子中的毒,是有解药的,但是吧,这解药我也不会白给。”宫袖说着,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来,在沈瑾白眼前晃了晃:“这是一味毒药,服下后,半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如果你愿意用你的命换她的命,那我便可以把解药给她,我还可以放她走。一命换一命,你看公平吗?”
沈瑾白看着红衣女子手里的药瓶,一下子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两人能活一个便算奢侈。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如此窝囊。
想着,沈瑾白抬起了头,将剑入鞘了。“让我见到她,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沈瑾白问。
“我没必要骗你,”宫袖说着,望向了塔顶上的蓝衣女子,道,“三妹,给她开门吧。”
塔尖上的蓝衣女子听见,点了点头,忽地又从塔尖消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沈瑾白正奇怪,却听那黄衣女子又道:“沈姑娘,你身上的这把剑,或许可以先放下了。”
沈瑾白看了她一眼,只好无奈地把背上的剑卸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她觉得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屈辱的事,以至于她放下剑时,手都在发抖。
也罢,一死一活总好过两个都死。她早该意识到她来闯襄宜谷,是来送死的了。
后悔吗?不悔。
她好容易看清自己的内心,好容易体会到了世间的情感,不为之鲁莽一次,又怎么够呢?
“还有你的袖箭……那些武器,可是一件都留不得。”
沈瑾白听了,只好又忍气吞声,把那些兵器一一从身上拿了出来,丢在了地上。她讨厌被人威胁,可如今,她却被人完全拿住了软肋,只得听命行事。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非非,我尽力了。”沈瑾白心想着。
正想着,她忽然听见一旁山石中传来一声响,低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石忽然移动起来。山石移开后,露出了一小节楼梯来。
“沈姑娘,请吧,”宫袖说,“循着楼梯一直走,便是了。”
沈瑾白听了,将信将疑,却也只得听着她们的话行事。她下到了那楼梯里,眼前登时漆黑一片。后面突然又有了光亮,回头一看,是那红衣女子点亮了石壁上挂着的油灯,摘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沈瑾白只得回了头去,继续向前走着。她心中有期待,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绝望,还有一些怎么都打消不了的疑虑。但她如今已没心思去管这些了,她只想见到萧非。
“非非,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这楼梯又长、又陡、又窄,七拐八拐的,时上时下,她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这条路太长了,她走了许久,终于在楼梯消失时,看到了久违的阳光。阳光透过窗子打在这走廊里,而一旁便是条条栏杆。
沈瑾白连忙看去,果然,那个柔弱的身影就在里面。萧非趴在地上昏睡着,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落魄不堪,她头发缠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手脚也都被铁链拴着,细嫩的皮肤上早已被磨出了红印。
“你看到了?”宫袖问着,拿出了药来,“服下一颗,你就可以进去,和她说话了。”
沈瑾白接过那药丸,看了一看,便十分果断地把那药丸扔进了嘴里。有些苦。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宫袖说着,拿出了另一颗药丸来,“这是她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