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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他埋头批奏章忘了时间,这会儿王胜一提醒他这才意识到时辰都不早了。
这话都到嘴边了,魏勤略一思忖,心里约莫对宁霜儿有些愧疚,终究还是让人进来了。
“皇上日理万机,要当心龙体啊,臣妾做了些羹汤给圣上您补补身子。”宁霜儿并未将食盒交由身后的宫女保管,倒是自己拿了一路,也正是难为她了。
从前在潜邸时,宁霜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便是那穿衣打扮都是一一由贴身丫鬟打点,如今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儿竟然亲自提着给魏勤做的食盒走了一路可见对魏勤情深义重。
“难为贵妃用心了。”魏勤说是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就算宁家对他不忠,可是宁霜儿又有何错之有呢?那些个重生的时日里,好像时光都将她们这些深宫中的女子都遗忘了,也不曾怜悯她们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
宁霜儿见魏勤不曾推辞,那精心打扮的娇艳面孔上红霞一片,连话都有些哆嗦,“那,那圣上不如先尝一下,额……然后由臣妾服侍您就寝可好?”
“霜儿,朕……”魏勤可没忘了正事儿,这拒绝的话头还没说出口,那头王胜又通报,五王爷求见。
这会子宁霜儿精心打扮的脸几乎都要扭曲了,这几个人回回都来坏他好事儿,难为她还特地和他嫂嫂特地请教了些闺房之乐。
要说她这个嫂嫂貌不惊人,她大哥宁司忠却是一表人才,当年想嫁进他宁家的大家闺秀都能排到京城外头去,却不想如此个小小女人竟能让他那个大哥死心塌地,而且三年抱俩,着实让宁霜儿眼红的很。
这次进宫她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到不成想她这个嫂嫂却是个妙人,不仅主动给她说起了御夫之术还带来了些助兴的良药。
“嫂嫂,这可使不得……”宁霜儿当时看到那被手帕子包着的东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虽然是被宁家宠上天的掌上明珠,但还是懂得那些个污秽之物若是伤了龙体便是杀头的大罪。
“娘娘放心。”那妇人丝毫不慌张,只是小声宽慰道,“这些东西都是进补的好东西,对圣上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她微微一笑,声音放低,纯良的面孔隐隐露出几丝狡黠,“再说娘娘您难道不想为圣上舔个一儿半女么?”
这话几乎都说到宁霜儿心上去了,她爱慕着魏勤,做梦都想给魏勤生个孩子,不为荣宠,只是单纯的想和魏勤有个牵绊。她知道魏勤一直忌惮着她的父兄,所以才对她百依百顺,由着她胡来作乱,可是看着中宫那个荣辱不惊的女人都有了孩子后她也开始有些急了,偏偏她高人一等惯了,有些体己话也不知道该跟谁去说。
她看着魏勤听到王胜的话眼睛几乎都亮了起来,知道魏勤这些日子想躲着她,可是这次机会难得,上一次被元初打断,这次又被魏长思那个贱人截胡实在不甘心,她咬了咬红唇,便红了眼眶依旧不依不饶道,“圣上,分明是臣妾先来的……”
“朕知道,只是这次朕提前约了五弟讨论国事,是朕的疏忽,霜儿莫怪,朕答应你明日去看你可好?”
结果魏勤说了这话,宁霜儿却依旧不为所动,那低下头绞着手帕的手都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去了。天知道,她堂堂金屋娇娘要做这些她从前都看不上的不入流的手段去笼络圣上需要多大的勇气,怎凭魏勤那三言两句宽慰的话就能打发?
这会子魏勤也有点急了,他也不知道这宁霜儿今天怎么铁了心要侍寝,这若是平日里他还能有点耐心去好好哄着,只是这魏长思何等人物?能亲自来见他这泼天的待遇几乎都要冲昏魏勤的头脑了,实在没什么心思去哄宁霜儿。
见软的不行,魏勤立即板起脸让王胜送宁霜儿回去,这宁霜儿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见魏勤隐隐有了些动怒,再怎么不甘心,也必须得退下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的时候正和魏长思碰了面。
那人清贵无双着一袭月白长衫,分明是素浅极致的打扮,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衬的精心打扮一天的她狼狈不堪,如此月容气度,怎的不是妖孽?
魏勤一见到魏长思便急忙开口道歉,“五弟,朕忙着政事一时之间竟忘了时间,劳五弟亲自前来是朕的不对。”
“皇兄说西凉传信送来?”
说起来魏勤也习惯了魏长思的说话方式,旁人看起来只觉得魏长思不像是那种会与人斤斤计较的好性格,自有一番青松晨露的君子做派,其实魏勤经历这么多也知道魏长思实则是不喜欢与无关紧要和人和事多做计较罢了。
两人秉烛夜话,将那信一一分析道来。
这信说来也蹊跷,竟然是元初写给魏勤的,通篇看下来也不过是说他父亲身体不太好,他想在西凉多带些时日,倒是只字未提那素来与他不合的元鹰。
“这信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朕总觉得有些异常。”真是与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元初那性格有多讨厌魏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是魏勤看这字迹字字尊敬工整,反而和元初那牙尖嘴利的性格大相庭径,不免让人怀疑。
忽然魏勤抓着信的手碰到一块儿冷玉似的温度,他一低头看向手边,正是魏长思那白如霜雪的手指从他此时松懈的手掌里抽走信纸时这才碰着了。
那温度和魏长思的性格倒是极为相似,如同那千年不化的冰山般寒凉,冻得魏军都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背。连一旁的魏长思都被他的动作吸引过了,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
空气中沉寂许久,魏勤在一旁干坐着,魏长思却看的极为仔细,未免尴尬,魏勤咳嗽两声,刚准备唤王胜进来换些茶水,却不料一旁的魏长思突然出声,“的确不对劲。”
他将信纸放在案桌上,手指轻轻沾了些已经凉透的茶水在信纸上圈住末尾两段话的首字,魏勤一看,皱起了浓眉,“软膏玉枕伴君侧,禁火天,圈钗宝珠留心言。”正是‘软禁’二字。
看来元初他们可能还未进入西凉地界时就已经被元鹰监视了。加快脚程提前一天也正是元初他们为防不测做好的决策,不料这个元鹰早早就部署好了,就等元初等人进入西凉国度便悄然将人软禁了起来,这么看来这个元鹰真是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魏勤愤然拍桌,低声怒骂道,“这个贼子真是狡猾如斯。”
一旁的魏长思误以为魏勤是担忧元初,难得开口道,“元初身份特殊,元鹰再如何狂妄自然也不会对他下手,最多也就是软禁到他成为领主以后。”
其实魏勤自然不是担心什么元初的安危,他担心这好不容易部署的计划被打乱了,
“到那时便什么就来不及了……”魏勤想到从前那几世凄惨的结局,不由的扣紧了手心,原本还指望元初去游说元胡,届时在共同商议起一个里应外合,如今看来倒是死局一盘。
“也无妨。”
魏勤赫然抬眸,就看到莹莹烛火下他那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的五弟云淡风轻道,“本王早些年游历与那西凉三皇子有过几面之缘,待本王回去传书探探口风也不迟。”
那晚湖心小筑魏长思对于西凉之事侃侃而谈,俨然一副十分了解的模样,又说道那元胡为人和元鹰截然不同,魏勤当时已经心底有猜测了。
如若不是司徒予鹤告知与魏长思的,那便是魏长思早就认识元胡了,不然也不会知道的如此详尽。对此,说心里没有猜忌也不可能,只是魏勤没有生出任何怨怼魏长思的心思,他心中更多的约莫是自己无论重活多少世,他这个五弟的才情永远都在他之上的惆怅。
魏长思的话如同定心丸一般压住了魏勤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