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回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依然没做完,一直等到?十点多钟,秦知珩选择和?秦锋低头,第三张病危通知单下来时,薛均带着?几?个医生过来了,手术中的红灯再次亮起,周方柏依旧站在门前,挺拔如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钝刀子一样折磨人的神经。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灯灭,门开,医生通知家属手术成功。
然后面色苍白的白姝兰被推出来,像一块易碎的玻璃,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还有起伏不停的监护仪数据来证明她还活着?。
周方柏看着?白姝兰出来后才?缓缓跟上,一直等到?icu门口,老爷子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才?跟着?孟菱回家,医院里只剩下秦知珩和?博昭然,周筱和?博承明则是转到?下一家医院去处理博穗穗的事。
秦知珩想要陪她,却被她拒绝,“今天的事替我和?叔叔说谢谢,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想陪陪外婆。”
这一晚,博昭然独自?守在icu门口,整夜未眠。
秦知珩房间滚动播放博昭然小时候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然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向博承明施压,希望快点送她出国,永远不要回来。
白姝兰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三年前一场手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如今又是将近十个小时的手术,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术后的并发症一个不留神护理不当都会要了白姝兰的命。
博昭然几?乎是亲力亲为,整宿整宿的没合眼,精神极差,终于在术后第三天,白姝兰清醒过来,强撑着?精神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沉沉睡过去,孟菱给?她带了换洗衣服让她洗了了个热水澡回家睡一觉。
天气预报显示下午三点以后有暴雨,此时已经两?点,外面依旧是太阳天。
博昭然换好衣服,疲惫又沉默,心?事重重的,然后走了出去,手机,包,甚至白姝兰的病历单她都带走了,唯独遗漏了桌上的伞。
她经过京大,掠过一中的大门,最后车子停留在一处熟悉的地方。
博昭然沉默的付钱下车,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她蹲在便?利店檐下,等待那场大雨的到?来,三点过后,那场大雨没来,五点过后,地上积攒了两?个空酒瓶,大雨如约而?至,雨滴砰的砸落在她脚边,不规则的水迹在她鞋边化开。
博昭然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秦知珩出现在她面前。
撑着?伞的高?大身影透出一股孤寂,秦知珩垂眸看着?有些喝醉的博昭然,蹲在地上,白裙子垂在地上蹭了些脏污,额角碎发被雨打湿,眼神湿淋淋的莫名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妄念。
彷佛从一开始就是深渊,而?她现在才?真正的堕入地狱。
她抬眼,嗓音轻颤却坚定,:“阿珩,可不可以和?你撑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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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雨声彷佛伴随着她这句话截停, 安静的就只剩下她的声音。
那把伞被大幅度倾斜,严丝合缝的遮挡住急躁锋利的雨丝,而秦知珩大半个后背都暴露在外, 他缓慢的蹲下身,视线和她平齐, 下颌微微绷紧, 有情绪在不停地翻涌。
博昭然见他一言不发,眼底溢满了委屈和不解,一双嫩白的手抓在他的袖口,因为动作太过急切不小心勾倒了酒瓶,骨碌碌的滚在雨幕里。
千万种?思绪交织成网,然后密不透风的裹住秦知珩, 不惜一切代价的掠夺他每一丝气息,他很沉默的看着博昭然,却无形中透出难过,少年肩颈慢慢低下来?, 无形的在做一种?妥协。
他声音嘶哑, 有雨水渗入他的指缝,冰凌刺骨,叫他难以忍受。
终于在一阵死?寂过后, 他颤抖着问他,“博昭然,你说一句喜欢我。”
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哪怕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他反复再三的确认,只想要?一句哪怕是假话的首肯。
清泠泠的嗓音还有一双缠在他脖颈上的一双手臂, 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跌入她怀里,也恰好错过博昭然痛苦的模样, 她紧紧闭上眼,低声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回复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秦知珩点点头,然后单手抱起她,撑着伞,一步一步的往公寓的方向里走,这房子是他早前就购置的,平时才会?过来?住两天。没什么人知道?,但是博昭然知道?。
不过她肯在他身上花心思,并且还会?日日如今日这般肯为他费上一番心思,他也就很?满足了。
秦知珩的房子在顶楼,连着阁楼,都被他买了下来?,伞被他收了起来?,滴滴答答的水顺着尖端往下落,电梯门打开,博昭然始终安静的窝在他肩窝,彷佛是真?的喝醉了一样,闭着双眼面色酡红。
电梯门被擦得?很?干净,博昭然只是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就能看到他湿透的后背,她吸了下鼻子,在他肩窝蹭了蹭。
秦知珩歪头问她,“不舒服?”
她有些哽咽,眼圈偷偷红了,带着浓浓的鼻音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那把伞被秦知珩挂在门口,然后输密码,抱着她开门,全?程没让她脚沾点地,一直到被放在沙发上,秦知珩脱掉她湿掉的鞋子,又给她拿了干毛巾擦头发,然后就去厨房烧水给她冲蜂蜜水了。
一直到现在,博昭然才打量起他,灯光明亮,他背影忙碌,冰箱门开开又关关,勺子碰撞杯壁的清脆响,开水壶急促的尖叫,滚出一阵热气。好似他们像一对平常的恋人,在一个雨天她被他接回家然后细心照顾她。
她赤脚走在地板上,手里拎着一条毛巾,走马观花的穿过客厅一直到主卧的浴室。这一路过来?,处处都是秦知珩的影子,这像是他的秘密基地,承载着另一个他,有整面墙的乐高,还有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专业书籍,甚至养在卧室露台上的两颗仙人球,凌乱的桌面,扯住的窗帘,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她随便?在衣柜里扯了件他的上衣当睡衣然后走进了浴室。滚烫的热水倾斜而下,染红她每一寸肌肤,泛出诱人的粉色。她没吹头发,擦干身体后就套上了他的黑色长袖上衣,长度刚好遮住臀部。
发丝往下渗水。
秦知珩听到水声停了之后就端着温度正合适的蜂蜜水往主卧里走,推开门,他瞳孔微缩,手一颤,蜂蜜水有几滴溅在他手背上。
博昭然跪坐在床上,下身寸缕未着,露出白皙笔直的一双腿,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落在深灰色的床单上加深成更?重的暗色,她抬头看他,眼眸黑白分明,湿漉漉的。
“干什么?”他把蜂蜜水放在桌上,接触时发出声响,落在静寂的房间里,更?敲在她心上。
那点零星的酒意早就顺着热气飘走了,只剩下一个脑袋清醒的博昭然。
窗外夜雨萧瑟,夜色也浓郁。
在这一片静谧的雨夜,她倾身吻住他,发尾的水珠顺着缝隙淌进他喉结下,“我没醉。”
博昭然贴着他的脸颊轻声说。
秦知珩目光紧锁着她,扣住她的腰身,喉结微微下滚,声音嘶哑,“想好了?”
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
他们不提在一起这三个字,却处处是暗示。
博昭然轻声,“想要?和你在一起。”
秦知珩顿了一下,然后指尖掠过她嫩白大腿,引得?她不停地颤栗,他眸色越来?越深。
他从来?不是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