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跟我哥去见他们之前,我在路上问他,“我等会说点什么?”
我哥开着车,很嚣张地说:“想说什么说什么,哥罩着你。”
“真的啊?”我摸着下巴,“说什么都行?”
“当然。”
我又问:“哥,我要是不小心杀人了怎么办?”
“你要杀谁?”我哥波澜不惊,语气平静,“你还是悠着点吧。”
我也不知道要杀谁,我只是心里有预感今天是个不太安稳的日子。
等红灯间隙,车内安静了会,我哥揉了下我的头发,说:“别怕。”
我说:“谁怕了?”
“我怕了,行吗?”我哥收回手,继续开车。
早上没吃东西,又堵车,走走停停的,让我本来想吐的感觉更强烈了,我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我哥翻出矿泉水,打开递到我嘴边,“喝一口?”
我摆手不喝,这几天老这样,早上爱吐,我都习惯了,我哥不知道而已。
我哥把水放回原位,状似调侃说了一句:“不知道的以为你孕吐呢。”
“……”
我哥差点就在大马路上踩了刹车,“你怀孕了??!”
我面无表情:“可能吗。”
我哥想了想,发现确实不太可能,要是四天前做的今天就能怀上,这五年我已经生了一地孩子了,我哥说:“吓死我了。”
“怕就不要射进来。”我说,“射了又要洗,只会折腾我。”
我哥笑起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都戴套。”
“不喜欢。”
“那……”
“不喜欢戴套。”
我哥开着车,脸上笑吟吟的,说:“等结束了去检查一下吧,保险。”
“都行。”我说,“如果真有了要打掉吗?”
我哥沉默半晌,说:“你怎么想的。”
我后靠在座椅上,说:“懒得想。”
一路开到季家大宅,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插着兜等我哥给我开路,那些人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跟鼻涕虫一样恶心,但他们碰到我哥又会换上奉承讨好的脸色,我走在我哥后面,避开了我哥要牵我的手。
我哥错愕一瞬,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他不信,非要牵我的手,他的手掌包住我的,我用力拽了拽,没拽出来,我哥啧了一声,“现在闹什么脾气?牵一下怎么了?”
我没说话,两秒后,我哥认输地松开手,“好好好,不牵。”
我往里走,一对男女一站一坐,这是我爹妈。我确认了他们的脸,用脚勾出椅子,坐下。
我哥站在我身后,手掌按着我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按捏,数不清曾经多少次他这样在我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可打伞久了也会累,偶尔也需要我接一接手。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毛病,要见我,见到我又不说话,一群神经病。
我妈率先开口,她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我说,“你随时可以曝光。”我哥的手捏了我一下,有点痛,我打开他的手。
“一家人何必走到这一步。”我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胤一眼,说,“今天好好吃顿饭,以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后靠着椅背,打量这一屋人,看见坐在我妈旁边的一个男人有意无意也在看我,我问他:“你认识我?”
男人道:“不认识。”
我问我哥:“你认识他吗?”
“妈后来再生的儿子。”我哥说,“小你两岁。”
“那他也是你弟弟啊。”我说,“你们相处的好吗?”
“不是。”我哥否认,“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他是独生子啊。”我想了想,“很金贵的吧。”
我哥说,“你在我这也金贵,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仰头拉他的领带,我哥垂下头,我说:“这么说,我要是被他们伤了碰了,你会怎么做?”
我哥旁若无人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尽管试试。”
我对桌上的饭菜和大人之间的交谈不感兴趣,话里话外透露着诡异和漫不经心,我出去找卫生间,身体开始因兴奋而发抖,我用凉水冲脸,勉强压下心里的躁动,走过拐角,跟我妈的独生子打了个照面,旁边的人被他打发走,我俩对视着。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淡淡点点头要走,覃少爷后退一步跟我拉开距离,说:“为什么季胤会这么在意你?你并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耸耸肩:“你去问他啊,我也想知道把自己亲弟弟关在家里不许他出门是什么心理。”
覃少爷话头一转:“你是双性人。”
“是啊。”我说,“不然我会被赶出家门?”
覃少爷嗤笑一声,说:“季胤还真是不嫌脏。”
这话说的,我没嫌我哥脏就不错了,我被他上的时候才十三岁,季胤不知道跟别人上多少回了,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我后来跟其他男的搞,季胤一句话都不敢说,更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
当然,外人肯定不知道我哥过去的畜生行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反正是背黑锅的那个。
我说:“你对我恶意很大啊,你喜欢我哥?你喜欢我就让给你,不过你最好听话点,他发起火来真会打断你的腿的。”
“谁会喜欢!”覃少爷一脸不屑,“只是好奇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这么护着你。双性人一般被玩烂了就抛弃了,你还能好端端地出来跟季胤结婚生孩子,你真是命大。”
命好和命大是有区别的,何况我从来没离开过我哥身边,什么叫“出来”?
覃少爷看到我脸上的一闪而过的困惑,问:“你没听明白?还是你在监管学校过的太好?”
“我没去过。”我说。
“不可能!”覃少爷惊讶道:“季胤不可能这么有本事能把你藏起来!”他从小听过流言蜚语,亲妈之前生过两个孩子,大儿子才华出众,被寄予家族厚望,谁知二儿子是个双性人,把原本温馨的家庭拆得四分五裂,季胤十二岁就开始养弟弟,直到现在。
他做过调查,还是本地的双性人保护宣传代表,对当年的政策心知肚明,除却大户人家或者高官家里的双性另有安排,像那时二十三岁刚刚起家的季胤,手上毫无砝码也没有交换价值,他的弟弟一定是逃不过的,所以季煜说他没去过监管学校,他存着九成的疑虑。
覃少爷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半晌,眯了眯眼睛,说:“还有一种可能。”
我不想听了,跟人说话很累,绕过他走开,覃少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政策出来你那时多大?十三?十四?你还那么小,除非你不是处了!”
我骤然停下脚步,走回去,揪着他衣领,恶狠狠地问:“什么意思?!”
“我说中了?”这个发现让覃少爷目露惊喜,激动地说:“你真是淫荡,那么早就跟人上床了??上面的人一检查,自然不会要你了,否则你以为凭季胤的本事,他能保得住你?!!”
我像被雷劈了一道,原来殊青说的他们只要身体干净的双性就是季胤强迫我的理由,他上了我,我属于了他,不再符合玩物的标准,所以我幸存了下来,而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特权。季胤含糊其辞把杨靳棠当借口,现在想想,那时的季胤在杨靳棠面前压根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