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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节

 

薛恒回道:“圣母对此事乐见其成,不过,她老人家说,无缘无故的,贸然赐婚,恐叫人非议。”

“所以想挑个日子,让两家的老夫人入宫一趟,最好将两个小的也带过去,对外便说是两家本就有意结亲,碍着孝期怕定亲惹人非议,所以特意去跟圣母求个恩典。”

焦敬点了点头,道:“圣母顾虑的周全,可定下日子了?”

薛恒摇了摇头:“还没有,圣母那边不太着急,我本想着,等今日之后,选个日子让两家老夫人进宫。”

“可现在看来,没过几日便要廷鞠,想来英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没心思操持这桩事情,所以我想,等廷鞠之后再说。”

听完之后,焦敬想了想,掀开马车的帘子瞧了瞧,然后吩咐车夫,道:“前面停下。”

放下帘子,焦敬对着薛恒道。

“不要等了,就在前面的街口,你下马车,回英国公府,将刚刚圣母关于赐婚的话告诉张輗,日子方面,你就说圣母打算三日之后召见,成国公府这边,我去说。”

薛恒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

“姑丈,为何这么着急?”

焦敬眉头紧皱,长长的叹了口气,片刻之后方道。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你说的,英国公府现在势头太大了,若是张軏出狱,再加上成国公府,恐难相制,所以,得趁着廷鞠之前,将有些事情安排一下……”

该不该让位

夜,乾清宫。

窗外又是大雨,朱祁钰手里握着书卷,斜靠在榻上,脸上带着几分惊讶,道。

“什么?让朱仪入宫觐见?”

殿中是一袭蟒袍的舒良,恭敬的躬身而立,点了点头道。

“禀皇爷,小公爷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说是午间过后,焦驸马亲自上门,说是慈宁宫那边的意思,要见见两家的老夫人才好赐婚,还特意嘱咐,让小公爷一道过去。”

搁下手里的书卷,朱祁钰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倒是有意思了。

儿女婚事是后宅之事,就连他这个天子选秀,负责操持的也是吴太后,更不要提勋贵之家。

就算要赐婚,让两家的老夫人进宫一趟就是,了不起把小儿女带过去一同见见。

但是,特意嘱咐让朱仪也跟着过去,这用意,可就昭然若揭了。

只怕,赐婚只是幌子,孙太后真正想见的,是朱仪这个人。

淡淡的说了一声“朕知道了”。

朱祁钰又问道:“朱鉴那边怎么样了,可能如期到京?”

“皇爷放心,朱大人那边一切顺利,廷鞠之前,必定能赶到京师。”

说着,舒良的神色似有些踌躇,犹豫着道。

“不过,皇爷,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状,朱祁钰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舒良,开口问道:“怎么,在朕的面前,还有什么话不敢讲吗?”

舒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不是不敢,只是奴婢担心,皇爷觉得奴婢搬弄是非,可是事关重大,不说出来,奴婢又觉得不妥当,所以有些为难。”

闻听此言,朱祁钰便知道,舒良要说的事情恐怕有些敏感,于是,他直起身子,问道。

“到底什么事,有话就说,是不是搬弄是非,朕心中自然有数。”

舒良这才开口,道。

“不敢欺瞒皇爷,这次朱大人奉诏而去,事情办的妥当,这本是好事。”

“但或许是奴婢多心,从送回来的次次书信里头,奴婢总觉得,朱大人对于前往瓦剌,过于热心了。”

说着话,舒良从袖子里拿出了几本奏疏,小心的递到了朱祁钰的面前,接着道。

“皇爷,这是朱大人从去年八月到现在为止,给朝廷递上来的奏本,是奴婢特意去通政司调取的副本。”

“这些奏疏里头,多是保国安民之策,但是言语之间,却一直以迎还上皇为目的,故此,奴婢不得不多想一层。”

“还有就是,沙窝一战之后,也先损兵折将,被郭总兵斩断一臂,本应正是恼怒之时,此刻前往瓦剌,风险极大,但是这位朱大人获诏之后,却不惧风险,毫不犹豫。”

“如此种种,虽无实据,但是奴婢心里总觉得不安,请皇爷明鉴。”

说完了话,舒良低着头。

朱祁钰翻了翻被搁在他面前的几个奏本,其实原也不必翻,这些奏疏都是他批的,写的什么自然清楚。

往前压了压身子,朱祁钰意味深长的问道。

“舒良,你这番言辞,再加上这些副本,可不像是没做好打算的样子啊?”

虽然长久在御前侍奉,但是天子此刻的口气,还是让舒良心头一紧。

于是,舒良连忙跪倒在地,道。

“皇爷明鉴,奴婢确是早有准备,但心中疑虑也是实话,皇爷英明神武,明断千里,既然皇爷肯用朱大人,奴婢原不该有所担心。”

“但是奴婢又想着,既然察觉了些许迹象,若是不说,又觉得不忠,左右为难之下,才有刚刚的矛盾之举,绝非有意欺瞒皇爷。”

看着舒良瑟瑟发抖的样子,朱祁钰摇了摇头。

舒良的顾虑,他当然明白。

朱鉴这次,一样是秘密承旨办事,一样是孤身犯险,一样是事情办成了会有大功。

上一个做这些事情的,名叫王文,现在位居吏部尚书,被朝野公认是天子的第一心腹。

情形如此相似,也怪不得舒良会担心,这些话说出来,自己会觉得他搬弄是非。

但是,理解不等于认同,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的。

舒良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不能顾虑这么多。

沉吟片刻,朱祁钰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做得对,有些话该说就得要说。”

“不过,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朕用东厂和锦衣卫,便是做天子耳目,朕重用亲近谁是一回事,但你若因揣摩朕意,而不敢直言,才是真正的大错。”

舒良这才起身,恭敬的道:“奴婢明白,之后定然不会胡思乱想,一心效忠皇爷。”

朱祁钰叹了口气,却没说话,而是从御座上起身,缓步来到了殿外的廊下,负手而立。

大雨哗哗的下,衬的夜色越发的宁静。

空气中淡淡的水雾扑面而来,让人不由感到精神一振。

舒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眼瞧着一阵阵风裹着雨珠,落在天子的脚下,沾湿了衣袍的下摆,不由感到有些担心,但却不敢说话。

半晌,天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平淡的听不出情绪。

“舒良,你说,太上皇要是回来了,朕该不该还位于太上皇?”

一串串的雨线顺着屋檐流下,舒良的额头上,冷汗也是瞬间就冒了出来。

顾不得地上还湿着,舒良立刻又跪了下来,道。

“皇爷,奴婢万万不敢有大不敬的想法,请皇爷明鉴!”

朱祁钰转过身,半边脸隐没在黑暗当中,另一半被宫灯照亮的脸色,却依旧温和。

“起来吧,朕问你,你答便是了!”

于是,舒良再度起身,但是头上的冷汗却一路顺着额头,滴到了下巴上,吞了吞口水,舒良道。

“那奴婢斗胆直言,当然不该。”

朱祁钰望着他,脸色无悲无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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